说说同理心。看似容易,其实同理心,站在他人角度思考挺难的。
我自己经验,之前一直很难理解海外小粉红和海归--他们倒底是什么物种呢?国内挣扎的人拼命想出去,他们为何不珍惜在国外的好生活,还要再回到这个大监狱。后来我看了欧逸文写的《野心时代》和查建英写的《弄潮儿》才多少能够体会了,多少能换位思考小粉红和海归精英的心态。直到我搬到墨尔本生活我才算真的深刻理解了年轻人希望回去拥抱中国的心态。
几十年来我一直是唱衰中国的,在我看来中国带给世界,带给外人的一直是种幻象,只有你参与其中,生活其中,变成一颗螺丝钉你才能明白我多年来为何一直骂CCP,骂任何支持CCP这个政权的人,因为我也曾是颗螺丝钉,我身边都是螺丝钉。分别不过是大号小号,按在窨井盖还是按在面粉机而已。
近五年来我渐渐换位思考,理解了那些中国吹--特别注明,不是五毛党,也不是大部分看升国旗流眼泪的被长久蒙蔽的人民群众。我说的是真心实意的生活在国内的中国吹。一些既得利益者。以前我只是觉得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唱好,但他们大部分并不是权贵阶层,大多是白手起家踏踏实实迈向成功人生的人。
如今我更加深刻的理解他们的立场,我觉得理解了才谈得上对话,尊重,而不是互相谩骂。
韩寒在《他的国》里写了个以路金波为原型的暴发户,这个暴发户说过一句话:不要嘲笑征服过世界的人。西谚里有类似的话,大致意思差不多:不要嘲笑白手起家发财了的人。虽然放在西方自由经济下这句谚语更有说服力,但在中国白手起家发财的也就是比西方资本家多少无耻了一点儿而已。
一些做“实业”的人抱怨“键政”的人空谈误国,耽误国家发展而且耽误你自己发展,失败者才成天键政。“失败者”对中国的抱怨比较多是个事实,但这抱怨并不是来自自己没有发达--现在在中国发达的,有几个敢说自己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尽管不是像李彦宏那样赤裸裸的人血染红顶戴也都直接或者间接攫取了民脂民膏--这不需要辩解,是中国的体制决定的。
做“实业”的人不能理解键政的人,但作为唱衰中国派,我非常理解这些实业家的心理。他们能有今天的成就,自己的努力固然不可或缺的,但历史的选择也非常重要,客观的说,他们只是一群暂时的幸运儿罢了,和他们一样努力奋斗的,阴差阳错因为中国政策不可预测的布朗运动被毁于一旦的人更多,只是他们的声音没人愿意倾听罢了。
假如你是其中一员,你会不爱中国吗?我相信我也会爱的,中国固然充满种种弊端,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尊严,但有钱还是方便很多的,你生活中的烦恼也非常多(高贵楼盘建筑质量差,手机销号手续繁琐,干啥都要索取个人资料,etc),但首先这些烦恼用钱可以解决一大半,其次,剩下的那些烦恼(有钱人多半是被有权的蹂躏)和你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赚到的钱和感受到的风光相比,太微不足道了。你直接忽略不计了,正如对我而言,自由的空气更重要,相比之下没有外卖吃,快递非常贵,晚上八点以后大街小巷黑漆漆一片,也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说到底,还是取舍。
你所“取”的,肯定是你珍视的东西,你热爱的东西,但人需要承受的是自己的“舍”。
在我看来,唱好中国的人,无论中外,舍掉的往往是一些非常基本的东西:自由,人权,尊严。这些东西在当今中国是一种负担,如果你甩掉这些负担大步往前跑,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可以小富即安,做个岁月静好的中产(婊子)。
食得咸鱼抵得渴,马云十几年前还在西方媒体上侃侃而谈,大意是共产党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我只要老老实实做生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言犹在耳,现在马老师挨了一顿之后还要大叫打得好,打得好,爷爷保重别打疼了您的手。不过十年而已,他以前舍掉的东西像一个回力镖打回来。
人生是短暂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取舍享受成功付出代价,只是在地球上大部分地方,人们面对的取舍,人生的烦恼,大部分是精神和肉体的交战,而中国人首先要面对的是是否要肉体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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