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知识分子,通常是不看电视的,通常只会看计划中要看的节目。昨天如期看了预告了几天的BBC纪录片,地平线单元的纪录片素来都是短而精,不容错过。昨天这一集,预告了几天了,我很有兴趣,夜晚9:30播出,已经带女儿遛弯儿回来了,女儿在房间跑来跑去自己玩了,我难得的看了个完整版。
这一集叫《越饿越长命》 (Eat, Fast and Live Longer)
主持Michael本人既是主持又是主角,他50 出头,看上去40岁左右的样子,身形偏瘦但略有肚腩,首先做了个简单的测试,闭上眼睛单脚站立,20岁的小伙子可以站35秒上下,50多岁的,20秒已经不错,这个平衡事关耳朵,无论外形多年轻,一试立刻可分辨。年纪大,机器坏,果然没有年轻人好。
当然,更科学的方法是用数字说话,做了各项检测后,他一脸沮丧:血糖血脂高,癌症指数高,加上他父亲曾患前列腺癌,他属于癌症高发人群--虽然看上去那么健康有活力。
医生说,如果你不从现在开始改善,很快你就会像一个普通欧洲人一样,65岁左右,一身慢性病(糖尿病,心脏病)每天要吃8种以上的药。
当然这和他做电视工作者饮食结构不健康有关系。
他很郁闷的,也很担心,和摄制组一起驾车赴美,开始了寻找方法的旅程。
其中一个研究生命及营养的大学教授告诉他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饿三天。饿上三天,你的各项指标都会下降,三天,每天只能喝水,红茶,味增汤一碗(125卡路里),为了健康,Michael展开了三天的饥饿试验。
”我并没有想象中坚强“,断食第二天,晚上,摄制组的人吃韩国烤肉,Michael 眼巴巴的看着,闻着,“我不介意你给我烤一片儿”,他咽着口水,真诚的对同伴说。但是大家都没给他。他沮丧的回到酒店房间,冲了杯味增汤,非常美味的喝掉了-他选择睡觉前喝,他说饿着肚子我睡不着啊,昨晚梦见吃三明治,非常真实,醒来后我在床上狂找掉的渣。
第三天,有点头晕,其它一切都好,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
断食结束,他终于吃上早餐。等待检查结果。
结果出来了,果然,一如所料,他的各项指标已经跌到正常水平。
但是,这个方法太痛苦了,我可坚持不了啊!
我也做不到,意大利裔美籍大学教授说,“你知道的,我们意大利人最爱美食”
所以,这个极端的方法并不可行。
他去找了另一个研究脑退化症的教授,教授高高瘦瘦,充满活力,带他去实验室,两个小老鼠,一个胖的,一个瘦小的。
这两只老鼠注定患脑退化症(当然是教授给他们用药破坏脑神经)。放在一个迷宫里,总是吃不饱的那只(瘦小那只)会慢慢的生长出新的神经元,更快的记住每次放食物的地方(在迷宫里)。
”这是符合进化论的,因为饥饿会迫使生物生长新的神经元,以便记住找到食物的路径“
这一段只是过渡,很快他找到一个从事饮食疗法的女教授,推荐了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方案:一天禁食,一天进食。禁食日,只能吃蔬菜水果等没有热量的食物,且只能吃一餐。进食日则随便,想吃什么吃什么。他很高兴的接受了。禁食日,他把那餐全素的放在早上吃,然后就不再吃东西,第二天照样汉堡包腊肠薯条的吃。这个方案还有种模式:5+2.5天正常吃,周末断食两日。
后来他选择了5+2,坚持了7周。再去做了检测。他的各项指标已经与健康人无疑,不再是高危癌症人群。
当然秉持BBC一贯的严谨作风,最后看到结果笑逐颜开的主持人,不断强调:并非适用所有人,本身就比较瘦的,或者患病的人,就不宜用这种方法,请在尝试前先咨询医生等等。
其实,各种方法的原理,是同一个,当人吃高热食物并且每天都吃饱时,人体分泌一种激素,令细胞加速分裂,人体处于战斗状态,细胞分裂的快,来不及修复受损细胞,受损细胞发生异变,比较容易变成癌细胞。这就像一辆每天高速行驶的汽车,没时间保养容易坏一样。
饥饿令细胞分裂变慢,有时间修复受损细胞,并且饥饿的人,身体燃烧完体内的糖分后,就开始烧脂,35天下来,他轻了7磅,肚腩也没了。
我觉得这是有科学道理的,等我年纪大了,也这么试试。
中国近几年兴起的很多”禅修班“,各种壕们参加了都说好。也是这个原理,他们被叫进深山,手机等电器不准带,每天早睡早起,扫地煮粥,听佛经。每天都不给吃饱,梁文道同学参加的那种,每天好像只能喝碗粥,吃一小碗白饭,于是梁兄感叹道:我第一次尝到了米粒的香味,那种粮食自然的香味。
是啊,让你饿三天,给碗米饭,你也能尝到米粒的香味。
很多壕都表示,禅修俩月觉得神清气爽,各种病痛都好了。这种研习班收费很高,这个费用,是购买意志的费用,普通人没有那么高的意志力,不能大隐于市,平时也做到,只能在那种极端环境下,外力强迫中达成结果。
像连岳这种意志力比较强大的人,自己就能做到定期禁食,减食,所以发现了放诸四海皆准的伟大的减肥第一定理:不吃就会瘦。
其实看完这个片,我就一直有个疑问,过去几年,男女平均寿命最长纪录,都是日本在保持。这很好解释,我就没见日本人吃饱过,就那个分量,也就是半饱吧。但这两年,第一的名头居然落在HK人头上了。我真是对暴饮暴食,奶茶烧腊的HK人可以长寿这件事儿,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早上到办公室和主管说昨天这个节目,他显然很感兴趣,听完我的复述,他说,嗯,有道理,从明天开始,我决定只吃一份儿早餐,不再叫双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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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TVB的Peal台看的,这是节目的简介,大家想看自己搜了download吧。
http://programme.tvb.com/foodandtravel/eatfastandlivelonger
In this programme, Michael Mosley discovers the powerful new science behind the old idea of fasting. And he thinks he’s found a way of doing it that still allows him to enjoy his food.
It sounds too good to be true. So Michael decides to take a road trip across the US to investigate how a little hunger can make you younger – and of course, to try out some of this new science for himself.
First up he samples the scientifically well-established regime of calorie restriction. Michael meets Joe, who’s been following this hardcore diet for a decade, eating 25% less than normal every single day. After a health test face-off, Michael has some arresting news – his risk of heart disease and cancer is much higher than the Joe’s. But Michael can’t bear the thought of such a strict diet for the rest of his life.
One scientist decides that what Michael’s body might need is a short, sharp shock – a 4 day, 50 calorie fast. His theory is that periodic extreme fasting like this lowers levels of a hormone strongly linked to general ageing, diabetes and several cancers. Michael finds out his levels are high – the hormone is accelerating his ageing. The diet brings some truly amazing results for Michael, drastically reducing his risk of disease. But it’s too tough a regime to do regularly.
Michael’s next stop, at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is a revelation. Here, one scientist is trialling a whole new way of looking at fasting. It’s called Alternate Day Fasting and it is everything Michael’s been searching for – a way to fast yourself younger but with a free pass, every other day to eat exactly what you want.
This mixture of feast and famine has powerful results on the body, rolling back the decades. It packs all the anti-ageing clout of daily calorie restriction but still allows you a taste of the good life. And it’s not just good for the body, it’s also great for the brain.
The last stop is at the National Institute of Ageing, where Michael hears from one of the world’s leading neuroscientists on how this pattern of intermittent feeding and fasting can actually grow new brain cells and reduce your risk of Alzheimer’s, Parkinson’s and dementia.
Back on his home turf, Michael decides to spend six weeks trying this diet, mixing up two fast days and five feed days each week. But will it work? Has he managed to fast his way to a longer, healthier and younger self? The results are genuinely life changing.
2013年9月26日 星期四
越饿越长命
黑水镇里无好人
Straw Dog 击中我有两点,一是恶人现世报死光光的过瘾,二是对反智主义的嘲讽,文弱书生终究以智慧和临危不乱的素养,以体质弱胜了野蛮的强。看一看,谁才是真男人,大丈夫,不是大块头空有一身肌肉的野蛮之辈,而是胆大心细,平时文质彬彬,危机来临以一当十的哈佛生。对反智主义的嘲讽非常彻底,甚至在大块头强奸前女友时,导演安排他刚进去就交枪。嘴上逞强,心强命不强。
原片原著没看过,这部翻拍电影非常棒,短小精悍,但该表达的都有了,一路上的田园风光和森林景象,让人想起美国小说中常见的不厌其烦的大段大段的景物描写。男主角有几分像纽约客的格拉德维尔,气质和演技都符合角色。人物出场不多,但个个都很鲜明,对白也写的不错。影片开头的小酒馆一出,对白和气氛烘托的非常恰当,虽不是穷山恶水,当仍然泼妇刁民此时此刻已经暗示:黑水镇上无好人,残酷的斗争即将打响。
这类电影让人看着大呼过瘾,通常前半部分重点突出恶人的穷凶极恶,像《我唾弃你的坟墓》<杀人不分左右>(HK山寨过一个《山狗》),一名女子遭轮奸致死,好友或者父母帮她报仇的故事,前半部分观众累积了足够的仇恨,后半部分,看着凶徒一个个以不同的方式遭折磨致死,那种快感,很好的舒缓现实生活中的暴戾情绪,让人跟着主角做痛快的复仇,实在爽快。(发射钉枪时,两瓢滚油泼出窗时,爽翻天了~~)
美国反智主义流派有几年颇为盛行,大致意思是读书是无用的,人应该向大自然学习,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就是代表作,受过教育的小孩儿放进大自然,放进社会,一点儿用也没有,反而是野生的小孩儿见机行事,游刃有余,智慧和动手能力都在受教育的人之上。
这种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大自然不一定都教会人好的东西,黑水镇上这批人,整日无所事事,无追求,无能力,生活单调乏味如一潭死水--连球赛都那么低级。渐渐衍生出愚昧野蛮,憎人发达笑人无,靠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生活风格,宗教对他们而言更形同虚设。喝醉酒后打孩子揍老婆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女主角Amy一心离开,并永远也不想回来。
最后的半段,一个与这批泼妇刁民格格不入的看上去柔弱哈佛书生(职业编剧),以自己的冷静和智慧,干掉了这帮持枪拿棍的大块儿头,这是智慧对野蛮的胜利。对反智主义的反思和嘲讽。
这故事发生在美国南部小镇,也可以发生在许许多多封闭落后的地区,田园风光之下,并不一定都民风淳朴,闭塞、缺乏工作机会、物质缺乏、精神生活缺乏,一旦陷入负向循环,就会产生黑水镇这样全村儿每一个好东西的封闭罪恶岛。
陌生人到来完全不是入乡随俗那么简单,打破一种Norm需要付出代价,不是人人都那么幸运。这种电影给人带来观影的快感,可真实生活中往往是前半段和后半段同一个节奏。凶恶残忍的人继续活得志得意满,所有的恶都能得逞,而善良的人一个个的被害却没有复仇机会,这几天中国发生的事,不就是如此吗?
2013年9月9日 星期一
《孔雀》,一家人中国梦的幻灭
最后五分钟,终于出现了孔雀,在北方寒冷的冬天动物园里,低头耷脑,萎靡不振,又过了两分钟,孔雀开屏了,他们一家人,全都错过了这禽鸟界最虚荣的一刻。正如这一家人各自的命运,都是在机会错失中度过的。
本片讲述了一个普通家庭中兄妹几个人各自『中国梦』的一一幻灭,这种幻灭不会让人慨叹命运无常而是让人慨叹社会不公。这是看似安阳这家普通人家的命运,其实也是千千万万被错失机会的中国人的命运。正如片中这家人一样,大部分中国人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在当权者的文治武功下,如鲁迅所说,辛苦而麻木的生活,辛苦而恣睢的生活,电影没有给人任何希望,希望看过的人深思,希望从我辈起,努力挣脱,告别这种可怕的宿命。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最后五分钟才点题,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一样,熬到两个半小时过去才杀了人。《孔雀》是顾长卫的第一部导演作品,却有着《牯岭街》和《一一》一样从细碎中见宏大的史诗气象,可以说不声不响拍的大气磅礴。
2005年,第一次看《孔雀》,少年不识愁滋味,看了一点点就停掉了。如今重看,这部电影真是平民的史诗,国内导演作品中,只有田壮壮的《蓝风筝》差可比拟。
电影讲的故事似乎是故意将时空错乱化、虚拟化,从电视机里放的《追捕》来看,是70年代末(我妈曾许多次和我说起《追捕的》情节和看《追捕》的震撼。),中国刚告别一场漫长的全民癫狂的噩梦,精神正在自我治疗中复苏,尤其是年轻人,导演在处理《追捕》画面时,也颇用心,晃过的画面里,杜秋(高仓健)一遍遍的追问:你为什么要救我?热情烂漫的真由美头也不回的说:因为我喜欢你!
全家人都沉浸在这部电影里,沉浸在对这种大胆的爱恨羡慕里。而整部电影里,真爱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如果理解没错,老大对陶美玲的爱,张果子对老二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但都无疾而终并得不到应有的珍视。
虚拟化的时空里,广播体操,荷塘月色,自由经营的小摊档,同时出现在刚刚恢复高考,改革开放尚未完全展开的70年代末,同样,在70年代末,老二张静初也不可能奢侈到拿那么多布去做自己的降落伞(这一点,看看她们兄妹身上总是宽大,并且只有蓝裤子白衬衣的妆扮就知道了)这和顾长卫后来导演的《最爱》一样,这种虚拟时空,成为顾长卫的一种风格。
在这个虚拟时空里,历史背景变得更加突出---整部电影的压抑气氛,灰暗色调,麻木绝望的情绪,全都和这个大背景有关:文革,电影发生在文革刚结束的头几年。
全民癫狂的十年,儿子斗老子,学生杀校长,妻子举报丈夫,这些变态的生活持续的太久,几乎改变了中国人的基因,对中国人造成巨大的伤害,需要几代人才能慢慢治愈,治愈的年代里生活的人,成为被历史错过的一代,成为历史车轮碾压下,时代的牺牲品,本片中父亲母亲爱孩子的变态方式,至今都在中国不少地区延续着。而影片里大雨中,中学生集体围殴疑似“耍流氓”的胖子,集体捉弄、孤立同班同学的行为,和做红卫兵的父辈毫无二致。
家庭成员之间,人与人之间的麻木冷酷,互相幸灾乐祸,成为文革后中国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基本色调,编剧没有一棍子打死,片中也有厚道人,胖子的冻肉厂同事,就是难得的良心尚存的一个普通人,除此之外,这部电影里再也找不到一个没有人格扭曲的人。
作为第五代导演一员,顾长卫因为起步较晚,洗脱了同班同学张艺谋陈凯歌身上那种做作与哗众取宠,他没有像张艺谋一样动不动就活剥人皮弄个满屏红,也没有像陈凯歌那样大冬天的剁掉个手指给大家看,以此来展示中国的某些方面,展示民族的不幸与苦难,是中下表现。顾长卫这种平静之下,一句话不多说的激流暗涌才是举重若轻的大手笔。顾长卫的电影几乎是刻意避开了残酷画面,如本片中最残忍也不过是胖子在大雨里被人围殴滚成个泥猪,亲弟弟刺向他的伞柄在一声嚎叫中画面戛然而止没有让人看鲜血淋漓,尽管那可能更富表现力,但在我看来,留白更加耐人寻味。
顾长卫尚未褪尽的第五代色彩,也喜欢用『表现主义』的技法,比如立春里的菠萝,本片中的向日葵,自己缝制的降落伞,但比起其它第五代,已经克制很多,几乎不着痕迹。这是自信的表现。
<孔雀>是如此完美的史诗,以至于后面两部顾长卫的作品与之相比只能算是小品了。顾长卫的每部电影都被审查的七零八落,这部电影据说审掉了弟弟作为同性恋的身份(如果照原剧本,就真完美了),而《最爱》已经被剪的变成另一部电影了。导演保留着原片,希望我们大家都有看到原片的那一天。
2013年9月3日 星期二
转个八卦
按:
我挺喜欢高的作品,尤其是《一个人的圣经》,在这个长篇里,主人公是被前妻举报的,将自己的手稿东躲西藏,最后不得不烧掉,这也许不是他的经历,不是他的故事,但是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共同悲剧。
不知道最初是哪个不靠谱记者把小说情节当成他的履历写在报道里的。
从高的小说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而且审美也很不错(小说里他写主人公自小就无意中偷看到妈妈洗澡,从而有了很好的审美,没有被革命时代的审美观洗脑)。他前妻也是名门之后,相信不会乱写乱说。高现在好像没有妻子,只有女友。他拿诺奖的雄心我觉得非常不错,我看到他最早的文章就是《有只鸽子叫红唇》,我是在1981年的《收获》杂志上看到的。这篇小说非常令我震动,我反复看了两三遍,那是1999年,当时我觉得他有获诺奖的潜质,然后2000年他获奖。不是想说我有预见力,基本上那时我看到好的作品都会这么想。
从他的小说里(所有我看过的三部长篇)完全看不到他的文字有污染。所以,年轻时这些事如果是真的,我只能说精神分裂很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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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瀏覽網絡,無意中看到香港《蘋果日報》去年十二月刊登的一篇文章〈高行健的元配夫人〉,作者是我老友高皋的丈夫嚴家祺先生,自從搬過一次家後,我和他們夫婦好多年沒聯繫了,看到文章,講的都是過去熟悉的事情,勾起了我很多回憶。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我的家住在南京大鐘新村,當時那裏住的大多是專家學者、文化名人,其中就有把列夫.托爾斯泰巨著《戰爭與和平》介紹給中國讀者的翻譯家高植先生,也就是高皋的父親。我們兩家是通家之好,高植先生是我父親的老友,他的太太是我母親的中學同學,而我和高皋又一同在一所小學念書,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現在還能回憶起我們住的院子裏常常舉辦文藝晚會,有一次,我們的媽媽和其他媽媽們一起身着俄羅斯服裝跳舞,爸爸們則把在院子裏掛上五顏六色的電燈泡,童年的記憶十分純潔、美好。
我於一九五五年九月就讀南京第十中學(現在的金陵中學),與高行健認識是在一九五七年一月學校舉辦的一次舞會上,高行健通過一位跟他同班的男同學來找我,說希望我教他跳交誼舞。此後,放學路上經常會和他「巧遇」,和他比較熟悉以後,我憋不住好奇,問他學跳舞為甚麼不自己來找我,他說怕被我拒絕,並說很早就注意我了,因為經常在學校體育場看到我的身影,也去觀看過我參加朗誦比賽,在跟我接觸之前,他已經通過好幾位同學瞭解了我的家世。一九五七年暑假開始後,我收到一封信,此前,除了收到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和比賽的獲獎通知之外,沒有人單獨給我寫過信,打開一看,竟然是高寫來的,欣喜地告訴我他被北京外國語學院錄取了。後來我考上了南京大學中文系,我們地分南北,主要是通過書信相互瞭解對方。文革爆發後,我的家庭也像許多教授家庭一樣受到衝擊,高那時已經大學畢業留在北京工作,利用出差機會回南京來看我,勸我跟他到北京避避風頭,我們於一九六七年十月在北京結婚。
高在中學時就表現了對文學的愛好,只要嘗試寫一點東西,就會拿來聽取我的看法,結婚以後仍然如此。從一九五七年到一九七六年,我看到的作品有十篇,短的有兩頁,最長的有十頁紙,每一篇的內容情節至今還歷歷在目,不是醜化揭批右派分子,就是謳歌文革,其中有一篇他特別滿意,署上筆名「紅飈」,寄給了江青。
自二○○○年高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後,有一種關於我們離婚原因的傳聞大為流行起來。據該傳聞稱,高的第一個妻子反感他一天到晚不停地寫作,抱怨他直寫得家徒四壁,連孩子也養不活。傳聞還說,高在文革期間繼續暗中寫作,而妻子威脅他要向組織告發手稿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高怕因文獲罪,一邊掉淚,一邊把一整箱手稿燒個乾淨。關於這件事,我在這裏不妨多說幾句。
首先,傳聞的「作者」似乎沒有在計劃經濟時代的中國生活過,高和我當時都有固定工作,拿固定工資,他愛不愛寫作、寫多寫少,都不影響家庭的經濟狀况,「寫的家徒四壁」不知從何說起。我們僅有的一個兒子出世後,從小到大一直寄養在南京我父母家裏,高沒給過一分錢生活費,直到離婚後才根據法院判決支付了三年的撫養費。文革中我父親工資被扣,母親沒有收入,我曾與高商量寄點錢回家,他卻說:「你爸爸養不起我兒子,我找你做老婆幹嘛?」
第二,這位傳聞的「作者」與我素昧平生,不知根據甚麼說我迫使高燒掉手稿?又是根據甚麼認定高當時有「一整箱的手稿」可燒?實際情況是,高在文革時期作為造反派頭目、學習毛主席著作先進分子,多次對別人進行抄家、批鬥,還催逼我和哥哥燒掉了家藏的所謂「反動」書籍和海外親友的照片。
一九七五年,高以我父親女婿的身份找我父親的學生南楚珍推薦,從安徽農村調到北京的中國旅行社,之後又經過我母親的親戚龔普生(喬冠華太太龔彭的大姐)推薦擔任了《中國建設》雜誌社法文組組長。一九七九年,高陪同作家協會主席巴金到法國、意大利訪問,回國後首次跟我提到他對諾貝爾文學獎志在必得,說「巴金老兒不敢拿,我敢拿!」我當時很納悶:你手頭沒有甚麼作品,靠甚麼去拿這個獎呢?他也曾對我說,魯迅之所以拿不到諾獎,就在於作品太少,都是短篇的。不過就是從那以後,他的確把重心放到了寫作和加強與知名文化人的交往上來。
他最早提出跟我分手是在一九八○年,他說:過去想方設法調我到北京解決兩地分居,現在終於搞清楚老是調不成的原因了,因為我的檔案裏給我父親的結論是「特嫌」(「特務嫌疑」的簡稱)。他還說:特嫌是永遠翻不了身的,即使表面上給平反了,實際上仍然受到嚴密監控,根據內部規定,特嫌的子女是不能嫁軍人,不能嫁黨員,不能嫁幹部的。「你怎麼偏偏就嫁了我,你是個完蛋了的人,可我還要發展,你幹甚麼揪着我這根稻草不放呢?」我反問他:「當初你山盟海誓地追求我,怎麼這個時候變成了我偏偏要嫁給你?你利用我們家關係調回北京的時候,怎麼沒有嫌棄我們這個特嫌家庭?」
此前,已經有親朋好友告訴我他在北京有外遇,並說我精神有問題,夜裏磨刀要殺他,我還不太相信,看到他這幅嘴臉,我難忍心頭怒火:你有了別的女人提出要跟我分手,光明正大說出來不行嗎?何必要給我扣一頂「特嫌子女」的大帽子?聯想到他把許多歷史人物的成功經驗總結為兩條:一是「婚姻就是政治、愛情就是性」;二是「一切功勞歸於自己、一切錯誤歸於別人」,現在竟把這兩條經驗全用到了我身上,作為有自尊的女人,我感到受了極大的侮辱。
在跟高離婚多年後,我曾努力忘掉這一段極不愉快的經歷,沒想到進入二十一世紀後,這段經歷竟然換了如此一副扭曲變形的面貌來回訪我,令我啼笑皆非。這麼多年來,我也曾試圖還自己一個清白,在友人們的幫助下發表文章,據說有的媒體根本拒絕刊登,有的網站登載了兩天又拿掉了,或者把涉及到離婚這部份的內容删除不用,理由很簡單: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沒有辦法說清楚真偽,不能刊登一面之辭。
我很理解這些媒體的態度。第一,高是諾獎得主,我是平民百姓,話語權不在我手裏,有人對我說:「捏死你就像捏死隻螞蟻」,生動地表達了這個意思;第二,高作為法籍華人獲得大獎,華人社會視為驕傲,重提舊事有傷驕傲,實屬自討沒趣;三是少數人可能覺得「妻子告丈夫」最能體現共產制度的邪惡性,寧可信其有。理解了這些,以後再有人找我詢問高從前的事,我一概採取「沉默是金」的態度。
雖然如此,我還是很感謝〈高行健的元配夫人〉的作者還原了當時的一些實際情況,並祝老友夫婦身體健康,生活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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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健是一九八八年開始定居巴黎的,一九八九年「六四」後,我與我老婆高皋從北京經香港來到巴黎。我們與高行健早就認識。法國文化部授予高行健「藝術與文學騎士勛章」那天,我與高皋到巴黎第九區「作家與作曲家協會」參加了高行健的授獎儀式。在巴黎期間,我們與高行健有多次往來,發現高行健的女友,與他的元配夫人王學筠有一些相同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個「類型」。這樣就引起我老婆對王學筠的許多回憶。王學筠家和高皋家是世交,她們是小時的玩伴、小學同班同學。早在七十年代,王學筠就曾對高皋說,高行健自命不凡,他認為自己將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人。看來,世上無難事,「為者必成,行者必至」。目標明確、堅定不移、專心致志,是成功的要素。
在高行健出國前,在一九七四年,高行健就到北京工作,而王學筠在南京。一九八一年初冬季節,當時我家住在社科院乾面胡同宿舍。晚飯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門口的王學筠。我叫着高皋,說「王學筠來了」。高皋有點吃驚的嘟囔着「她怎麼突然從南京來了」,立馬迎上來,看見只有王學筠一人,一面說,「怎麼就你一個人,高行健呢?!」,一面趕緊把她讓進屋來。只見王學筠穿着厚厚的大衣,呆呆地站着,面色煞白,手裏攥着一張紙,眼淚止不住刷刷地往外淌。高皋上前樓住她,問到,「怎麼啦?……」忍了半天,王學筠才舉起手中的紙,蹦出一句話「他突然寫信來,要和我離婚。」高皋說,「找他去!找他去!」,拽着王學筠,抄起外衣就衝衝出去了。
我焦急地等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鐘,高皋回來了,樣子平平和和,歇了口氣,開口道:「你猜高行健住在哪裏,就在東總布胡同文化部宿舍,原來的傳達室,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取暖用的蜂窩煤爐就把屋子佔得滿滿騰騰。高行健坐在書桌後邊,我和王學筠緊貼着門擠坐在凳子上,隔着爐子和他面對面。他們倆面無表情都不開腔,我只好東拉西扯,看見床上一大鐵桶餅乾,就問怎麼這麼多餅乾,高行健則面無表情喃喃回道,有時幾天不出門,就吃點餅乾……反正是勸『和』不勸『分』。我自覺沒趣,時間也太晚了,說了聲那我就先回去了。沒等我開門,王學筠站起身說要跟我一起走。我趕忙攔着她說,這是你自己的家,怎麼能跟我走,把她往回推,徑自開門,就回來了。」
後來聽王學筠講,那天晚上,他們兩人溜溜地坐了一夜,一句話都沒說。看來,高行健是鐵了心,一定要離婚。
高行健和王學筠的相識,還算是浪漫的。
王學筠祖籍安徽,父親王氣鐘是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中國古典散文學家。她和高行健都就讀於南京金陵中學,相差四屆。高行健高三時,希望在跨進大學前能找到一個女友,看中了身材高䠷、眉目清秀、文靜穩重、出身於教授家庭的學妹王學筠,利用上學放學同路的機會,有意與她接近,逐漸確立了戀愛關係。
高行健從北京外國語學院畢業後,分配到外文局工作。
一九六七年,王學筠還是南京大學中文系的學生,利用文化革命大串連的機會到北京與高行健會面。王學筠說,當時大學生是不准結婚的,但是,在高行健執意堅持下,還是把婚結了。不久,王學筠的父親被打成「特嫌」、關進牛棚。
一九六八年,王學筠被分配到山西省介休市陶瓷廠當工人,工廠在大山裏,全是農民工,連報紙都看不到,沒紙、沒筆,王學筠誇張地形容,離開時連字都快不會寫了。其間,高行健欲將妻子調至幹校團聚,因王父問題尚未解決,沒有調成。一九七○年,他們的兒子王成至(小名毛毛)出生。為解決分居問題,高行健設法和妻子一同到安徽省皖南寧國縣港口中學,王學筠教書,高行健擔任政工組組長、革委會委員,被評為「學毛選積極分子」並加入了共產黨。寧國縣非常偏僻,傳說連日本人都沒去。當時正值備戰時期,情勢緊張,他們就想找一個能躲避戰事,又有柴、有米、有水的地方,先解決夫妻兩地分居問題。王學筠教學工作繁重,把兒子寄養在父母家中,生活環境和經濟條件都優於他們,不要高行健負擔養兒費用。高行健心裏明白,曾對王學筠戲言,「你爸爸養不起我兒子,我找你當老婆做甚麼?」
寧國縣不是久居之地。一九七四年,高行健以王氣鐘女婿的身份找到北京的南楚珍,他是王氣鐘的老朋友,剛剛被解放的官員。當時,外文局正需要一位法語人才,有法語專長的高行健在南楚珍的幫助下,被調進外文局國際書店《中國建設》雜誌社,王學筠仍留在安徽。
高行健一直想方設法要把妻子調回北京,還曾親自跑回寧國縣辦理,卻屢屢失敗。
七十年代末,高行健調入中國作家協會外聯部工作。此時,王學筠的父親已被解放,因身邊無子女,於一九七九年將女兒調回南京大學留學生部任教。高行健夫妻雖然都離開了窮鄉僻壤的寧國縣,卻仍然分居兩地。王學筠每年暑假到北京和丈夫團聚,她父母也有時隨行,順便看望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工作的長子王學莊,高行健經常跑前跑後幫忙照應。高皋當時在北京一個小醫院工作,高行健為了讓王學筠在北京多待幾天,就以生病為由要高皋幫王學筠開「病假條」。高行健則一有時間就回南京看望妻兒。
好景不長。從高行健正式提出離婚起,夫妻之間便形同陌路,而王學筠堅持不離,一直拖到一九八四年法院判決。高行健負擔兒子每月十六元撫養費。一九八七年,高行健去國後,他們之間的經濟聯繫就中斷了。離婚對王學筠的打擊很大,提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變了個人似的。
二○○○年高行健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高皋與王學筠通電話,得知王學筠以副教授的身份已從南京大學退休,大部份時間住在上海,幫忙照顧兒子。王學筠談了高行健的家史,又談了毛毛的情況。毛毛取名「成至」,是「為者必成,行者必至」的意思。毛毛有一些高行健的性格特徵,從小喜歡臨摹名畫,功底頗深,足以亂真,因為沒被美院錄取而就此封筆。毛毛一心向學、外語極好,在得到博士學位後,在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關係所工作。高皋說,從電話中可以感覺到,毛毛忠厚老實,懂事孝順,性格更像媽媽。
嚴家祺
2013年9月2日 星期一
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
迄今为止,我看过的每一部山田洋次,都可以打5分。
东京家族》时长136分钟,和以前那几部山田洋次的剧情长片一样,节奏平缓,全戏是没有高潮的,正是这种平缓,创造出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效果,《武士的一分》《黄昏清兵卫》都是如此,生活本身也正是如此,哪有那么多大起大落,全都是些琐事鸡毛而已,而应付好每日的鸡毛足以令人生惊心动魄。
这部电影改编自小津安二郎六十年前的旧片,放在『城市化』进程如火如荼的当今中国,最合适不过。小津和山田洋次都只不过讲了一个平凡的故事:一对儿老夫妇,从乡下到东京看望在东京工作和生活的儿女们,结果发现儿女们无论是成家立室在东京站稳脚跟的还是仍然“京漂”的,都很忙,没时间陪父母,居住环境狭小,甚至不得不安排父母住宾馆。逗留两三日后,老太太突然中风入院,最终不治,病逝东京,老头捧着老太太的骨灰坛回到乡间,并发誓再也不来东京。
这种剧情长片,年轻人看起来可能会觉得沉闷乏味,但如果看得下去,也会有共鸣。这是东京家族,同样可以是北京家族,上海家族,广州家族。这些东方的人情世故,同样日日在中国上演,人们总是在失去时才后悔,才抒发“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慨,却在生活中把老迈父母的需求放在最后一位。
人为什么而生活?是如何一步步到了今天的田地去面临种种无奈?片中的大哥是开医院的,临出门前突然被电召急诊。自然是无法退却,二女儿开理发店,关门歇业几天又能如何?可能是生活逼人,在大城市生活,手停口停,也可能是为了在东京生存下去,许多年来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一个市侩庸俗的小市民,无法停下来,陪陪父母,叙叙旧。
女儿这个角色刻画的如此成功,如此惟妙惟肖,那种贪婪、市侩、动口不动手,令人生厌,也令人心生可怜。简直不像是宅心仁厚的老夫妇生出的子女,每当看到这种角色,或者在生活中看到这样的女人,我都禁不住的悲哀的想,她也有童年,她也曾经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把她变成这样。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残忍。越是过的好的儿女,越是冷漠薄情,反而是漂泊不定的小儿子和她的女友,给了母亲最大的安慰,另老太太突然去世前,度过了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一晚。
往深处想想,这部电影间接的反应了日本社会的其它问题:老龄化,社会对老年人的歧视居酒屋的风波),父母对子女的教育问题,父亲以前就对小儿子过于严厉,导致他无法和父亲亲近,什么事情都瞒着家里。而这种教育的悲剧,正在第三代身上上演,他貌似成功的大儿子,医学博士,对自己的子女也是言而无信,只懂得一味的教训。
回到乡村的老人,放狗种菜之余,闭门沉思,他在想什么呢?一趟东京之旅,让他看到很多,感触很多。
乡村民风古朴,人情浓厚,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然而乡村毕竟没什么工作机会,生活也颇为单调重复,东京繁华繁忙,车水马龙,占有更多的资源,是儿女们奋斗目标,未来的方向。如今五十年过去,日本已然完成城市化进程,城乡各有好处,但这种亲情因为生存而淡漠的故事,仍在上演,老人的到来,打破儿女每日正常的生活节奏,令大家感到不安、不便,但人活一世,最重要最令人开心的,难道不是和家人一起分享苦与乐,喜与悲吗?为何活着活着便不记得了。
日本的城市化完成了,中国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故事每天在各大城市上演着,连我这么不爱打听的人,都听到很多,见到很多。东方人的家庭伦理是如此相似,以至于看着《东京家族》自然而然想到我们自己。
在我看来,陪父母,陪子女,是生存的基本尊严,如果因为生存的压力之大,连生命的尊严也顾不上,那倒不必苦苦的飘在大城市过这种毫无尊严的小市民生活。人生的意义并不在于活在东京(北京)。
另:本片里的苍井优真是气质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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