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過去兩星期,昨天遊行日達致高潮,然後,引魯迅《為了忘卻的紀念》:忘卻的救主就快要降臨了。『存者且偷生,死者長矣已』,當事人面對自己的生活,大家也像沒事發生過。這一點,被毓民說中:大家遊行,泛民議員在立法會發下炮,然後就過去了。
這令人心寒,但的確會是事實。03年商台名嘴封咪事件中,大班說,言論自由很脆弱。的確,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對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都很重要,但也真的很脆弱。可以在金錢面前跪低,權力面前跪低,生命威脅面前跪低。而人們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整個事件中,我看了不少觀點,聽了不少聲音,專職『五毛黨』的媒體或者人物,因為其立論太過低莊,論述又毫無邏輯,完全不值討論,倒是其中一些以前喜歡的媒體人的表態,頗令我意外。我覺得有必要仔細想想,剖析清楚,為自己備案。
按時間順序,李慧玲小姐記者會後第一篇長篇的反駁來自商台的節目監製陳聰,這篇文章和其後健吾的文章,劉銳紹在《城市論壇》的發言,陶傑在《光明頂》裡的聲音,都傳達了一個共同的信息:我的節目十年(或者十幾年)從未受到任何來自高層的壓力。未受到任何打壓言論自由的干擾。我不想陰謀論,但這的確有點歸邊的味道。商台的所有比較有影響力的主持人(監製)都出來表態。撐自己的東主。當然也有人沒有站這條隊,站了另一隊,比如潘小濤,李慧玲的搭檔黃潔慧。
首先我覺得這種表態看上去陣容強大,有說服力,事實上挺荒唐的。一個簡單的邏輯:如果你們覺得李慧玲被解僱不能證明言論自由被打壓,那麼你們沒被解僱同樣不能證明言論自由沒有被打壓。後來曾志豪和潘小濤都寫了文章去論述這個很簡單卻被混淆了的邏輯。不再贅述。
其次,這些人的文章、節目,我都看過聽過不少,因為節目內容,他們當然不會『被打壓』。像陶傑,我聽了十年《光明頂》。看了十幾年他的文章,事情一發生,我就百分百肯定他不會被炒,也大致能估到他會如何評論這件事。陶傑是典型的香港醒目仔性格。十分唾棄『文人風骨』,這數十年來,他從未在任何一件公眾事件上表現出『文人風骨』,也未對任何一件事公開明確表態(唯一一次被遊行,還是因為菲律賓人誤解了他的文章)。這是他的風格。如果陶傑也被炒,香港就不僅是沒有言論自由,估計已經和大陸毫無二致了。以陶傑做節目寫文章的風格,自然不會接受任何和『言論自由』有關的投訴或者壓力(他自言曾收過的投訴是投訴他節目色情鹹濕)
餘不一一,以上諸君沒有收過壓力,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們的節目名字不是叫『在晴朗的一天出發』或者『左右大局』。十年前封咪『風波裡的茶杯』,十年後改了名字仍然是商台的三煞位。雖然如此,也希望諸君記得去年全城皆知的名言:『他朝君體也相同』,或者記得黃教授的名言:『不要問喪鐘為誰而敲,喪鐘為你我而敲』。照此趨勢發展下去,大家只不過都是苟且偷生。生存多久在於外來壓力,也在於當事人可以妥協到幾盡。
除了表態之外,陳聰還舉了個不為外人知的例子,是關於節目安排的,大意是李慧玲可以插入別人的節目,為何陳志雲不能在她的節目前插入,然後陳聰質問:為何你可以有新聞自由,別人不能有?
這是非常典型的混淆視聽法。我們只要簡單的想一想,陳志雲可以將她的節目調到下午,自然也可以強硬的插播自己的訪談,而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沒有這麼做,陳聰就認為這是李慧玲為了自己的言論自由不給別人言論自由。大家都看到李慧玲公開的和陳總whatsapps對話,調動節目我可不可以say no,答案是不可以。可見,之前李慧玲在和陳總的飯局上是直接say no的(因為是飯局,不是whatsapps),陳志雲這時候沒有說不能say no,然後直接把節目調動了,然後直接炒掉了。
我想這是個很簡單的打工仔都能明的邏輯,員工是沒權對老闆say no的,員工是不可能為了自己的言論自由讓老闆沒有言論自由的。陳聰的這個指控顯然站不住腳,但卻頗能迷惑一大部分人。
因為李慧玲的主持風格是比較鮮明和強硬的。時間關係,李小姐的節目我聽的較少,但聽過的幾輯都很贊同,我喜歡這種鮮明的態度,我覺得媒體和傳媒人是要有鮮明立場的,對一家媒體而言,讓持平客觀見鬼去!持平客觀,是媒體自由環境下整個環境達成,不是一家媒體達成的。每當看到《明報》刊登一些不能再爛的文章(觀點荒謬,論證過程毫無邏輯)我就覺得僅僅為了和另一個觀點持平而硬要找來一篇爛文平衡是不可取的,媒體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闡述和傳播常識,既然是常識,根本無需反方觀點,巧妙的傳達已經足夠,簡單說,論述狗屎是臭的就夠了,不一定非要找個反方來挖空心思論證狗屎是香的。
這是李慧玲的主持風格,用黃教授的話說:只有她自己講,不給人講。
黃毓民教授對媒體的見解,為了媒體自由做的抗爭和付出的犧牲,人所共知。但對李慧玲這件事的評論卻令人驚詫,他在Myradio毓民踩場節目中貫徹一貫粗口橫飛風格評論了這件事,達致表達了兩層意思:1.李慧玲活該;2.誰有我當年那麼英雄?
黃教授總結是李慧玲犯了三個天條:1.還在商台工作,就和DBC談過檔;2.俞琤最唔鍾意有人鬧商台;3.節目收聽率不好。黃還認為,她應該向自己一樣,直接對俞琤開炮而不該針對陳志雲。記者會上不敢提俞琤是給自己留後路。雖然世人皆知,他和李小姐有牙齒印,但這樣的批判,實在不是黃教授水準。尤其是給自己留後路這種誅心之論實在只是五毛黨水平。
第1點,就算李慧玲為自己著想在香港也是正常,李和DBC談,亦有可能不僅僅是因為加人工,而是已經感受到商台低氣壓,寄望在DBC言論能更自由更大膽一些。2.這也算犯天條的話,那麼天就是俞琤咯。3.黃教授說大班之後晨早節目收聽率就一直在下降,無人能追到。既然這麼說,李慧玲做不到又怎能算是被解僱的理由,如果李慧玲真的做的很差,也不至於在商台做了九年。即便做不了晨早黃金時段,也不至於立刻炒掉 。黃教授當年闖入俞琤辦公室直接粗口開鬧,是因為打電話給他要炒他的是俞琤。而軟硬兼施逼走李慧玲的是陳志雲---就算大家都知道背後是俞琤---李慧玲陳述事實時也只能說到直接壓力來源陳志雲。在表證成立(有錄音為證,有梁身邊人為證)之下李慧玲質疑是梁振英打壓還被大家一窩蜂的要證據,如果她說是俞琤打壓,那大家會更起勁的問她要證據了。
黃教授的第二個論點,在香港這個自由市場頗有信眾,陶傑也屢次這麼講:打工仔是不可以公開批評給自己出糧的雇主的。(李慧玲公開批評陳志雲有破壞冇建設)。
這句話表面上是成立的,但想深一層,這家公司是傳媒機構,用人人共享的大氣電波做生意,不是普通公司;其次,就算是普通公司,批評公司為了公司好,也不是壞事。我之前曾寫過一篇文章,真正的自由市場,淘汰的是劣質的雇主,劣質的公司會被淘汰掉,而不是淘汰優質的僱員。一個優質的僱員,並不會因為批評了公司兩句就變成一個應炒的劣質僱員。傳媒是公器,李小姐的績效除了公司評定外,聽眾,公眾也是評定者。孰優孰劣,大家心知肚明。像陶傑這樣能平衡到走鋼絲而不倒,既有收聽率又不得罪金主的傳媒人少之又少。傳媒人不可能做到兩全其美,黃教授同樣舊事重提,談起04年陶傑為了續約,在他被炒事件上跪低擦俞琤鞋。我不做誅心之論,這次陶傑的表態和十年前如出一轍,令人失望。
陶傑不但繼續發揚『打工仔不能鬧雇主』理論,甚至搬出『天狗食日』的典故來比喻現在香港人爭取言論自由的事(2.14日光明頂節目),在這件事上,實在是太會做人兼太無原則。
這件事告一段落,該表態的人都表了態,如果我就此把這些傳媒人分門別類,貼上標籤,那和五毛黨的誅心之論有什麼分別?這不是寫本文的目的。
不同意見幫助我們更清楚的認識事件本身,從這些冷嘲熱諷中,這些貌似理性持平邏輯嚴密的論證中,我更清晰的感到香港的言論自由幾乎已經失守,我特意去翻查了十年前的新聞,十年前,接二連三的發生名嘴封咪,大班,李鵬飛,黃毓民,然後是蔡東豪被炒,梁文道離開。也可以說是血雨腥風,但那時的表證很明確,飛哥(李鵬飛)到立法會聽證,引用權利及特權法,講他受到的威脅,幾天後,“陳壽山”(成綬三)真人現身,如果他以及他代表的北京政府不主動走出來,不知又有多少人讓飛哥拿『證據』。到現在這幫人一點兒都沒變,他們繼續要李慧玲拿證據,不過這次北京不會主動站出來了,因為他們覺得十年來,香港人已經跪低,已經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做做樣子。
十年前大家感受到的是直接威脅,但最可怕的不是『黑雲壓城』式大家都看得到的威脅,當大家都看到威脅時,會齊心協力抗爭,最可怕的是看不見的手,這些背後的操控不是明刀明槍,而是廣泛滲入,無孔不入,金錢、權力,高中低層,無處不在.
《am730》的老闆施永青的態度是逆來順受,找空間生存(哪裡還有空間?不親共的結果,無非就是變成一個更加軟性,更加無原則無立場的小報),主編記者俱不接受RTHK《鏗鏘集》(《風雨中抱緊自由》)關於打壓媒體的專題訪問,稱以後可能還會繼續和這些公司(抽廣告的中資銀行,中資機構)做生意。
在香港打壓言論自由不用拉你去坐監,只需要搞到你沒工開,搞到你沒廣告,老闆們就會跪低,傳媒工作者就會收聲,識做。北京製造的這個低氣壓大環境下,有擔當,有專業精神的媒體人被打壓,跳梁小丑五毛黨上位,形成一個負篩選局面。不消幾年,香港的言論自由就會蕩然無存。沒了自由的媒體,人們再也聽不到多元的聲音,會自覺接受設置好的洗腦議程,只懂用一種和諧愛國的思維方式思考問題。那時就真的『人心回歸』了。
黃教授在節目的最後說,這些抗爭有什麼用?《明報》員工為何不能集體罷工?劉進圖為何接受安排?然後呢,遊行一下,泛民議員在立法會發下炮,事情就過去了。
很不幸,現在發生的事,真的被黃教授一一言中,傳媒人是一個城市的脊梁,但在香港,傳媒人卻沒有應與其責任相符的收入和地位,地位也許是有一點點的(但很脆弱),但收入未算好(有人說是因為本身質素不高,真令人無語)。也不夠獨立和強大,雖然有記者協會,最近有成立了獨立評論人協會,但記協能做的太少。碼頭工人尚且能夠罷工爭得自己的權益,記者卻不能。這也是值得我們思索的。
2014年2月23日 星期日
打好呢份工
香港曾經是個蓬勃有活力的資本主義社會,人盡其才,物盡其用,貨暢其流。在這樣的社會,人們是樂觀的,社會主流相信法制,相信市場經濟,相信公平正義,相信未來由我創總有出頭天。這樣的社會,是健康發展的,發展過程中會淘汰劣質的公司,而不是淘汰優秀的員工。
近幾年香港社會變成一個犬儒主義漸成主流的社會,用黃子華棟篤笑中的六字真言『係咁嫁啦,好出奇呀』解釋一切,用『搵食啫,犯法呀』接受一切。開始淘汰優質員工,在『搵食』大旗之下,公司做事底線一再降低,公平正義,堅持原則變成『理想主義』。社會主流思潮決定金錢流動,優質員工所作所為不能迎合社會主流,不能帶來經濟收益,被邊緣化,變成社會上的失敗者。
伍佩瑩被辭職就是很典型的例子,關於這件『風波』,主場博客CK寫了篇立場含混的文章,想論證一件事:當你的公司做大,身為一個上市公司CEO,你會怎麼決定?因為大公司要為背後數百數千員工著想,不能丟了政府這個大客戶,不得不炒掉『得罪』客戶的員工,這個做法是無奈之選云云。最後甚至自嘲慶幸自己的公司是小公司,不會被一兩個大的雇主綁架。
我不是CEO,這個換位思考實在做不來,我覺得如果真是為公司著想,應該撐伍佩瑩才對,伍佩瑩的做法沒有違法,也沒有違反保密協議,她這樣做只是不想公司交出的貨被政府作為『過橋』工具,是對自己交出去的產品負責任的態度,這樣做本來應該屬業界良心,提高整個行業職業操守,提高公司聲譽,為公司帶來更多生意應該是好事。調研公司如果有自己的組織(如律師公會),如果不想做壞規矩,應該抵制香港政府這樣曲解調研報告為自己『過橋』的客戶。
但在今時今日的香港,卻走到反面。這樣的員工變成公司的『負資產』,要被迫辭職。香港政府反可以大客戶來選擇公司。這是整個社會出了毛病。因為即便是大公司,也是從小公司走過來,公司應該反思一下,是否忘記了創業伊始的初心,難道僅僅是為了做大,上市,賺很多錢才創業的嗎?一定不是,因為為錢創業的人,往往都不會成功,創業一定是因為某些信念,為了某個願景,才會逐漸做大。而做大後忘記初心,其實會走向衰落。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李慧玲被炒,也是如此。
商台更加過份到想用三句偽善的『真言』避過解釋。完全不記得自己不是一間普通茶餐廳,鍾意炒誰就炒誰。媒體是社會公器,做這盤生意就要跟這行的規矩。就要接受社會公眾監督,對人事變動要交代來龍去脈。無論法律還是公義,對傳媒公司都有此要求。
這兩家大公司對自己的優質員工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或許沒什麼大不了,東家不打打西家,但更重要的是主流社會對待伍佩瑩和李慧玲的態度,目前看來整個社會還處於犬儒主義初級階段,許多人仍有獨立思考能力,沒有被社會教育成搵食大過天的純犬儒主義者。有不少人撐伍佩瑩和李慧玲,還沒去到人人敬而遠之的地步。她們為一個公平正義的社會做出榜樣(也做出犧牲),社會應該給她們正面的回饋。希望兩位女中豪傑能很快找到合適位置,繼續發光發熱。
這些事也會影響所有人,她們的故事,是每個打工仔職業生涯的參考,她們的老闆是每個老闆對公司未來發展的參考。結果如何,直接影響整個社會環境,究竟這個社會是淘汰優質員工還是淘汰劣質公司,我們拭目以待。
今時今日的中國內地,完全是個犬儒主義橫行的社會,這種犬儒主義已經去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就是人人都變得冷漠虛偽,口上講仁義道德,公平正義,真正做事時,就無恥冷酷到無底線。在社會上有樓有車『撈得掂』的『成功人士』都是這種口是心非厚黑學精英,他們會勸喻剛從大學畢業進入社會,還殘存一點點正義感和責任心的年輕人:『同學,你還小,不知道社會的複雜,還要修煉啊。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明白了。』當然,一個新鮮人去到一個成功人士,做了無數突破做人底線的選擇,有過數不清的掙扎,而不願跟隨這股潮流的人,永遠不能如魚得水,會過的很差。這個社會毫無疑問的淘汰優質人材,迎合厚黑學成功人士。在中國發達的人,十之八九是這類人,所以世界各國普遍認為強國旅客質素不高。質素高的中國人,或者努力進入外企工作(其實有不少外企也越淮為枳),否則,在各個行業,都生活在最底層。
曾蔭權在參選特首時提的口號『我要打好呢份工』其實非常微妙,他宣傳的是香港人民是佢老闆,但實際上北京才是他老闆,現在梁振英在打這份工。他肯定也想打好呢份工。所以拼命的迎合他的老闆。中共中央這個惡雇主開得這家惡公司,香港社會是沒能力淘汰了。有識之士唯有堅持原則,清白做人,不打佢份工。由此可見,現在離開政府的人都沒有忘記自己打工,做人的初心,而現在拼命想擠進去的,不用問一定是些認為自己適合這家公司的無恥之徒。
2014年2月5日 星期三
港片中的影射
據說最近上映的港片《金雞SSS》影射長毛梁國雄議員,沒得閒去戲院看,《金雞》一和二都看過,很喜歡,後來還看了趙良駿導演的《老左正傳》(在內地上映刪減版時改名為《老港正傳》),表達歲月情懷,寓大歷史於小人物,是很不錯的電影。《金雞SSS》趙良駿沒有再參與。
我是個影迷,也是港片迷(雖然在一眾影迷中,我因愛看港片被嘲品味差),想談談港片中的影射,我愛看港片原因之一就是愛其影射,有時簡直連影射也省了,直射,很過癮。
既是影射,以嘲諷為主,也不乏自嘲,例如爾冬升在《色情男女》中大力自嘲,甚至安排劉青雲出演的那個失意導演名叫爾冬升,並且因為堅持藝術無法在商業社會生存,投海自盡。《喜劇之王》周星馳對自己早年生活的回憶,《少林足球》中自嘲周刊話自己好多女朋友。此外,電影圈中人其實挺喜歡在自己電影裡互相影射,冷嘲熱諷。爾冬升和王晶各自在電影中的互相揶揄,不失為精彩好看的八卦素材。王晶更是做過一部全片皆影射的《愛在娛樂圈的日子》,而《鼠膽龍威》則主要是為了噁心成龍。
迄今為止,我印象最深的兩處最好的影射,一是《鹿鼎記》中陳近南(劉松仁飾)對韋小寶(周星馳飾)講天地會的一番話:
小寶,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我們就用聰明人的方式說話,外面的人就不行。
韋小寶:不解?
陳近南:讀過書明事理的人,大多數已經在清廷裡面當官了。所以我們要對抗清廷,就要用一些蠢一點的人。對付那些蠢人,就絕對不可以跟他們說真話,必須要用宗教形式來催眠他們,使他們覺得所做的事都是對的,所以“反清復明”只不過是個口號,跟“阿彌陀佛”其實是一樣的。清朝一直欺壓我們漢人,搶走我們的銀兩跟女人,所以我們要反清!
韋小寶:要反清搶回我們的錢跟女人,是不是?說來說去復不復明根本就是脫褲子放屁!關人鳥事呀?行了,大家聰明人,了解!繼續!
韋小寶:不解?
陳近南:讀過書明事理的人,大多數已經在清廷裡面當官了。所以我們要對抗清廷,就要用一些蠢一點的人。對付那些蠢人,就絕對不可以跟他們說真話,必須要用宗教形式來催眠他們,使他們覺得所做的事都是對的,所以“反清復明”只不過是個口號,跟“阿彌陀佛”其實是一樣的。清朝一直欺壓我們漢人,搶走我們的銀兩跟女人,所以我們要反清!
韋小寶:要反清搶回我們的錢跟女人,是不是?說來說去復不復明根本就是脫褲子放屁!關人鳥事呀?行了,大家聰明人,了解!繼續!
陳近南:嗯。總之,如果成功的話,就有無數的銀兩跟女人,你願不願意去呀?
這段話道盡政治與宗教的玄機,現在看也不過時。
還有一段是《倩女幽魂II人間道》中,和寧采臣一起關押的一個半瘋子諸葛臥龍對寧采臣講的一番說話:
『祖宗沒眼光,讓我追求學問,讓我著述傳世,誰知道,寫遊記,他們說我洩露國家機密;寫歷史,他們說我借古諷今;註解兵法,又說我策動謀反;寫神怪故事吧,又說我導人迷信;最後改寫名人傳記,結果這個名人失勢,被定為亂黨,我跟他一塊兒判了個終身監禁.....唉,人生就是個牢獄啊!』
這兩處對白,其實和整個電影情節關聯不大,導演/編劇放個彩蛋,平添樂趣的同時,也不禁讓人鑒古思今,戲裡戲外令人心領神會,會心微笑。
如果稍加留意不難發現,影射現實是電視電影最常用的手段,也增加影視的魅力,我很少看TVB劇,唯一一部追看了大半的是《天與地》,至今記得戲中選議員時的『蛇齋餅粽』花錢買支持者參加遊行的手段,還有如今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對This city is dying 的惋惜,有天轉台時看了一會兒不記得是RTHK還是TVB的劇,胡楓在教一群老友記上網說,你們大家可以上網上討論區發表意見。下面一個老人高聲說:發表意見我可以去維園,做咩要上網啊?這樣的對白令人忍俊不禁。
年輕的朋友可能沒看過較早一些的港片,專門有種叫做政治喜劇的類型,像表哥張堅挺的《表姐,你好嘢》系列,《港督最後一個保鏢》還有直接取材六四事件黃雀行動的《省港旗兵4:地下通道》,這些電影的影射更加直白,往往是稍微改動名字(例如把萬里,改為千里,把陳方安生改成安心)就直接把現實中政治人物漫畫成戲中人,我很喜歡這種聯繫實際的漫畫式嘲諷。還有大家都很熟悉的《國產凌凌漆》,最後那把『民族英雄小平贈』菜刀的政治影射更不必說。
再早期,有部林正英梁家輝王祖賢主演的《鬼幹部》由關之琳父親關山演『鬼幹部』,不僅整套戲以文革為背景,影片中,被血魔附體的人民公社幹部,其衣裝髮型,活生生就是毛澤東。其政治寓意,不言而喻。
《黑社會》不能在國內完整上映,也是因為其一人一票選『話事人』的情節為內地避忌。看《黑金》和《新宿事件》可以對台日政壇中的黑社會政治,黑金政治有個基本的了解,雖然不全是事實。《黑金》裡趙文瑄演的那個風度翩翩的司法部長,是不是很像小馬哥馬英九?
話說回頭,電影中的暗喻影射,會令電影更精彩,即便『引喻失義』,大家笑笑就算,不必當真。比如《金雞SSS》暗諷長毛只是出去扔東西就每月拿那麼高的議員薪水。這個笑料因為脫離民意,反惹觀眾反感。導演聰明反被聰明誤。
也許導演沒有立場,只是順手加個笑位給觀眾,但這個笑位實在有點兒白痴,藝術家不懂政治都要懂一點群眾心理,鄒導,你知道為何長毛每年都可以在一人一票選議員中高票當選嗎?(甚至辭職公投再選過都可以高票當選),就是因為他高聲喝罵特首司局長,就是因為他朝特首扔東西抬棺材。坦白講,如果他能衝上去按倒特首和那幫司局長暴打一餐,大家會更加雙手雙腳投他一票。
這是民意,長毛代表了一部分憤怒的民意,任何社會都會有這群憤怒的人民,當你看到特首一口大陸官方說話,宣讀假大空的施政報告,當你聽著局長說香港可以再接待多點內地旅客,大家坐地鐵等多陣就OK,難道你沒有一把火想高聲屌佢,想衝上去刮幾巴? 就算你沒有,你要知道,社會上是有這樣的群體,費事講咁多耶穌,直接屌佢,能衝上去打一餐更過癮。我雖然沒得投票,面對這樣低B的政治人,但我想我應該是這個群體的一員,費事講道理,現在有人可以代表我做這些事,你說我不投票給他難道投給同樣廢話連篇不知所謂的保皇黨?
最後我想提醒大家,另一部已經在年頭宣傳過的更加猛料影射的電影《竊聽風雲III》應該就快上映了吧,讓我們複習一下宣傳片:我們的目標是走出新界,稱霸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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