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3日 星期四

拜拜,国产片


我一直觉得,创造性最强的艺术行业里,应该满满的都是热爱它们的人,相较科学而言,艺术品的收获感是比较『虚无』的,不像科学那么看得见摸得着,若能从虚无中获得满足,非得对它十分热爱而有万分激情才行。

大学的某一年,头脑一热,进了校园剧社去参与一部年度大戏<茶馆>的排练和制作,完成后我就离开了,也没掺乎多少,但断断续续总有半年多吧,那几个月我见了好多人,有些人是真正热爱话剧的,怀有一种严肃认真到虔诚的态度,有些则是抱着完成任务的态度,还有些更龌龊的,我就不提了。

渐渐长大看了一些书一些电影一些美术展的作品,只是一个普通群众的眼光,并未刻意去琢磨什么,但总能从作品中看出作品背后某个团队或者某个个人的态度甚至可以想见他们的工作状态。

我喜欢写一些读书心得和观影心得,总的来说,批评居多,偶尔有的一些赞美也总是夸张的过度---这就是我的态度,看到有人敷衍油滑,把观众读者当作大傻逼总觉得十分不爽,哪些有诚意有热心的创作者当然应该获得至高的赞誉。用胡舒立女士的话说:我们就是一只啄木鸟,不停的敲打树木,其目的是让它长得更直更高。

我至今坚持,电影应该是热爱电影的人制作的,非常的热爱以至于作为毕生的事业,把自己的作品看的很重,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和墓志铭去制作。

这样的作品我是见识过的,比如你能在李安的电影里找到许多匠心独运的小细节--甚至某些电影几乎全部的镜头和画面都充满了细节和耐人寻味的深意,《色戒》里麻将牌的摆放和演员的和牌完全是真实的,《卧虎藏龙》里江南水乡的街道上一张卖膏药的广告与那个时代也贴合无比,与之相对应的,我曾在某部国产电影里看到演员用dos命令的dir/w 来模拟电脑病毒追踪--做的再真实一点会累死吗?我坚信这不是我吹毛求疵,我觉得这是态度问题,管理学大师们常说魔鬼在细节中,我无法忍受不考究细节的作品,我会怀有恶意的猜测,导演把我当傻B来蒙,而不是诚心诚意的把自己的作品打造完美。

这些年看国产电影越来越少了,过去我看了许多港产烂片,被朋友们耻笑也不觉得难堪,尽管港片有许多已经纯熟到僵化的模式,但似乎并不妨碍它们的专业性,即便在模式中,也做到足够的专业,而国产片就做不到,每次举烂片的例子我都不可避免的想到《英雄》里令人作呕的对白--李冯王斌显然不是这么说话的,但却武断的认为我只配看到这么恶心的对白。我觉得被深深的侮辱了。

中港紧密关系协议(好像叫CEPA)签署后,许多香港影人进军内地捞钱,拍了大量的烂片,颇有种『人傻钱多速来』的感叹,就算是认真拍的电影(比如陈可辛的《投名状》)也要剪接一个内地版一个香港版,这样的电影我再也不愿看了,我宁可去看坚持拍摄风格和题材,不愿打入内地市场的尔冬升导演的《新宿事件》。

因为某种制度,我们成了智力上被人歧视的人群,我们看不到好东西,在怀品味的影响下变成庸俗不堪的观众。犹如吃快餐吃坏胃口的人,再也无法款款享用一餐真正的美食。我在豆瓣上的电影观感留言里看到许多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留言,我宁可相信是五毛所为也拒绝接受普通观众的品位的确如此这一可怕事实。

以我浅见,电影工业是需要巨额资本投入的产业,做出一部电影的确是很麻烦的,需要许多环节的配合,我可以从一部电影中看出制作团队的用心或是敷衍,做的多了有几部烂片是情有可原的--谁都有转型期,谁都有厌倦而寻找突破的关头--但部部都烂就太可怕了,因为这时也许制作人也假戏真做,把自己都欺骗,忘记了当初的理想激情执着信念,而转入一场吸金游戏之中无法自拔。

有朝一日,有了巨额金钱投入,没有了变态的审查制度,也许犹如泡沫破碎的振奋之后,我们还是无法做出令人满意的世界性的电影作品---因为作为一项事业核心力量的人,心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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