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8日 星期一

心里有鬼

去年115还没挂的时候,down了不少邵氏老电影,这些电影都卖给天映频道了,如果买了这个频道,就能看着他们循环播出,还可以点播,买频道时叶卡同学主张下买了HBO,HBO也挺不错的,外国的电影大部分好过国产港产片,只是看起来太累。

这批邵氏老电影,很少有垃圾,那时候的导演演员都是知识分子型,不是外国留过洋回来野心勃勃的青年才俊,就是去国怀乡满腔孤愤的落魄大师,所以这批电影实在值得珍藏。这些神人忽然间就渺无踪影了,也挺奇怪的。如果他们还在,港片绝不是现在这样折堕。

昨天在HBO看了部伊莎贝拉.阿佳妮和莎朗斯通演的《孽迷宫》,看到大概80%时,忽然就明白了,这就是翻拍桂治洪的《邪》啊,然后跑去豆瓣一看,原来有部更早的《恶魔》,1950年代德国产。估计桂治洪是从那儿得到灵感。

《邪》我是去年看的,真可谓情节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好几次意料之外又都在情理之中。
剧透一下,大概是广州西关有家大户人家,没有儿子,女儿招了女婿,老太爷一死,女婿就性情大变开始呼呼喝喝,对女主人百般折磨,日日在外吃喝嫖赌,回家摔盆打碗,好好的家业快让他败光了,这天,忽然来了个妙龄女子,声称她妈曾在这里做佣人,主人对她有恩,现在已经去世,她来帮妈妈报恩,见女主人卧病在床,就留下来照顾她。

后来,男主人回来看到,强奸了这个女孩,挣扎过程中,她和女主人一起,将男主人推到屋檐下接水的荷花坛,挣扎了几下,挂了。月黑风高大雨夜,两人又合力把尸首扔进街口的池塘里。女主人惊魂甫定,女丫鬟倒是很镇定。

过不几日,有人闻到臭味儿,保长召集壮男抽干了池塘,见到一具死猪,却不见了尸首,从此女主人惶惶不可终日,家里也开始闹鬼,男主人满身烂泥,白瞪着眼跳来跳去,本来就是病躯,这样惊吓,三五日就一命呜呼。

本来事情到此,是个完整的鬼片了。

接下来,峰回路转。男主人忽然回来了,和女丫鬟一起出双入对,占有了大宅和基业,原来这一切都是二人的计谋。女丫鬟是小三儿,和男主人一起觊觎这家大宅良久。

本来事情到此,也可算是完整的伦理片或者悬疑片了。

接下来,再次峰回路转,大宅又开始闹鬼,这次是闹女鬼,女主人发绿腐烂披头散发前来索命,俩人自信世间无鬼,开始时强作镇定,以为鬼怕恶人,睡觉时枕头下放把刀,后来女方先撑不住了,吓的精神失常,于是请道士驱鬼,和尚诵经,终于都无效果,两人惊吓之中,误堕楼梯死。

然后真相是女主人有个双胞胎妹妹,觉得姐姐死的蹊跷,回来明察暗访后,决定扮鬼报仇。
这是典型的善恶有报的中国大团圆结局。

桂治洪拍了不少B级片,但可称知识分子导演,拍的很有生活气息,包含了不少风俗,保存完整的西关大宅,相信现在也不好找了,还有那些求神拜佛驱鬼的仪式,拍的很妖异。
相比之下,这部《孽迷宫》就一般般了,虽然这两个都是演技派,但西方缺少了鬼神的源流,光靠惊悚,实难为继。

以这部电影见识知名知性美女伊莎贝拉.阿佳妮,实在遗憾,全片就见她睁着一双忧伤的无辜的惊惶的大眼睛,四处乱跑,而且,她已经老了。看不出一点儿“法兰西第一美女”气质。倒是莎朗斯通,仍然很霸气,以至于刚开始我以为她俩搞拉拉呢。

鬼片这种东西,很难有国际通行的,要接地气,外国人的人狼,吸血鬼,邪灵,我们无法理解透彻,东南亚的降头,中国人的僵尸,鬼佬也难明解。中西鬼片中,唯一相通的,就是情节的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以及导演表现细节时展现的才华。

2012年5月25日 星期五

唔该,帮我按住骆驼,别让它往前跑

desktop

去年今日,我在中环开始了在Hk的第一份工作,今天是在HK上班满一年的正日子,回首这一年,大部分时间是在极度忙碌中度过的,HK人工作起来不要命,我用了一年也没能适应,也不会适应,不会接受,在我看来,工作是人生中最不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生活。就算是一份最爱的工作,也不该超越生活之上,如果因为工作,因为赚钱而牺牲了生活中哪怕最微小的部分,都是本末倒置,应该停下来,回头去想想,这么拼命工作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很可能已经忘记了原来的目的,陷入一种可怕的繁忙。

这让我想起那个经典的笑话,有人在沙漠,性饥渴难忍,决定去搞骆驼,但无奈骆驼高,每当堆起沙堆站上去,骆驼就会跑开,试了很多次,满头大汗,这时过来一个前突后撅的妙龄比基尼女郎问有什么可以帮忙?此人满头大汗,焦急的说,唔该,帮我按着骆驼别让它往前跑。
生活就是这个女郎,工作就是骆驼。很多人就这样迷失。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忽然发现自己对骆驼的兴趣超过了美女,不过很快就醒悟。

前段时间,HK某机构做了个调查---HK的调查机构可真TMD多--发现因为工作压力大,60%以上的打工仔会出现短暂的精神“空白”,这个词在台湾叫“放空”,这种感觉我不陌生,短暂的两三秒,会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用调查机构发言,HK几乎每日都有因工作压力跳楼的,痴线(发神经)的,没办法,这就是一个高压力高回报高效率的快节奏城市,个中甘苦,一言难尽。

我还记得上班的第一日,我找到自己的位置,电脑已经摆好,是一台HP的笔记本,一看就是个干活用的大牲口,很重,配置也不错。掀开就看到我的工作卡,写着我帐号密码的贴纸。我进了系统,所有授权齐备,9:00钟我坐在位置上,差不多9:15左右,老板就已经发了三四封邮件,让我干活了---这是我最震惊的一刻。我的第一份工作,大学刚毕业,足足在位置上发呆了3个月才接到工作,那三个月,我看看书,发发呆,接受各种洗脑培训。即便是后来再换的工作前三天或者前三周也是熟悉环境和流程,而在这里,我大概只有三分钟时间去适应。老板已经假定我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了。

后来我们又招了不少人,都是这样,最离谱的一个,发邮件说下周一可以来上班,老板让我这这周四就把公司的流程文件发给她的私人邮箱让她先熟悉一下,以便第一天开工就可以干活!我一边发邮件一边想,如果我接到这样的Offer,敢来上班吗?

因为是来HK的第一份工作,我需要在此安身立命,需要用薪资单去延续我的签证,于是我小心翼翼开始了三个月的试用期,上班的第二天就遇到数据库爆掉的问题,老板问我怎么解决--当然他是有方法的,只是考察一下我而已,顺便说,我经过不少老板,大部分都是技术很强,起码强过我的,偶尔有一两个傻×,我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适应。
我试探着说,遇到这种情况,只好shrink db了,他说,不行的,没有用。不信你试试,我试了一下,果然不行。然后,略去500字技术描述。
总之,以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我都会遇到挑战,是我过去8年工作中都不曾遇到过的,我和自己的专业,是包办婚姻,没什么感情,过去我可以接受的最大限度,就是拿一个支离破碎的旧程序来改改,变成一个新的,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有一天我会独自从0开始一行一行的写代码去实现某种应用,我会死的。

可是前三个月里,我就独自写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功能,现在回头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我和专业的“先结婚后恋爱”似乎在这个城市也有了突破性进展,未来的三个月计划考一个MS的认证--这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我没想到自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前三个月里,我几乎每天都被迫加班到7点以后,有时甚至要到9点,这些加班全部是“自愿”的,没有钱拿,我无话可说,谁让你技不如人,又没能当上领导,又来到HK生活?
还好那时女儿还没出世,不管下班多晚,都可以和叶卡同学一起安安静静吃餐饭,出去散步,看场电影什么的,在这里有描述。

我觉得是结婚后的好运一直延续,三个月的评估期快结束时,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我运气好,google了几百次之后,居然瞎猫撞到死老鼠解决了。高层很开心,然后我就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使用了,评价时excellent,超出预期--不过我想这主要是针对我薪水说的吧。我的薪资超出了HR预期的低~~Excellent的评估期结束后,没有按照约定给我加薪,我很不开心,签了正式永久合约后第一天,我6点钟一下班就走了,也对老板说明,我女儿即将出世,我不会OT那么多了。这是我的情绪,你不仁我也会不义。

HK人对工作的观念是我不愿接受的,有时到家还要工作,连线开会,开到凌晨一两点,老板说,明天可以晚一会儿上班,但最好别超过10:00. 我顶你个肺啊!!!还有两次,我在家接到电话,凌晨3点起来和大家一起连线处理问题,到4点多时,我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一看10几个未接电话.....之前的八年工作,虽然做IT难免要通宵一两次,但很少会这么BT,他们都是铁人,第二天都打了鸡血一样继续来上班了。

上周二,我在办公室和MS工程师连线,因为有时差,他们是正常上班时间,我则是深夜12点,后来他们受不了,换了三次人,而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我一个。直到凌晨6点,我回去洗把脸,做了早餐,完全没睡意了,第二天老板说我帮你刷卡,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之所以他帮我刷卡,是不想惊动HR,免得麻烦。饶是如此,我们组还是收到HR的报告说有时候会迟到3-5分钟。我屌~~~~收到这个报告后,我彻底崩溃了,其后的日子,直到今天,我6:30之前一定会离开办公室,既然你只看到我们3、5分钟的迟到,看不到我们动不动就3、5小时的加班,那么大家都做个守时的好员工,准时上班,and,准时下班。

就此我和一个同事讨论,他颇不以为然,他说HK是这样的啦,到哪儿都要自愿OT的。我和他讨论了一路,始终无法达成一致,不管其它人做何感想,我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去做竞争优势,是本末倒置的,所以,我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HK社会就是如此,看看电视广告:员工OT胃痛,老板意气风发的走过来说:食粒胃仙U吧....
员工OT到眼睛酸痛,一个小人儿蹦出来说:用×××眼药水儿吧~~~经常在办公室,空气不好,冷气太大,温差大,喉咙不舒服,吃×××喉片吧~~~

我们公司药箱里常备的药是胃药和必理痛。
可见这已经是约定俗成,顺理成章,HK人创造并接受了这种命运,就算我不断抗争,可能终究难免沦落。

我之前从没有过偏头痛,在这里就变成经常发生,有一次痛到受不了,去看医生,让她给我开病假,我要休息一天,她说,好吧,这次开给你,下次可不准了哦,头痛好平常口既,我顶!!!!
我拿了病假纸,但并没有休息,吃药之后头痛缓解,我第二天又去上班了,因为不得不去,正在做的一个专案,外包商来开会,没有人可以代理.....

好吧,Think positive,去寻找,让人这么卖命总有原因。
首先在HK工作让人感到充实和踏实,HK是个很实际的城市,做什么都讲专业精神,没有虚无缥缈的所谓人传人,心传心,天分啦,感觉啦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做什么都有方法,有流程,而且一定是效率最好的方法和流程,在国内时,我最烦的事儿,就是参加很多超过两小时的冗长会议,最后,什么结果也没有。每次这样的会,我都在工作笔记上练书法,几年过去,书法大有精进。现在的公司,我们很少开一个超过半小时的会,会议室小到只能站着,一开始就是分配任务,然后就分开各自干活。超级高效。因为业务繁忙,数据库的变化非常大,在这里我遇到了很多感觉上千年一遇的问题,都要试着自己去解决,而且不容出错。我记起之前的公司,老板常教导我们,不怕做错,就怕不做。这里则是,一定要做,而且要做对。老板的要求是120%,这样你就可以达到100%了。一年下来,我感觉现在回国内,随便哪家公司,只要是这个领域,我都hold得住。这种自信心,一年前我连 一点儿也没有。
这种自信心也让我的生活过得充实,无论天塌地陷,我再也没有找不到工作的危机感。

其次,这里的同事关系颇为简单,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我最讨厌办公室有那种“管理也创造生产力”的人,讲起来头头是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为了保住自己位置,拼命忽悠强调空口说白话的重要。在这里我没见过这样的人,这里的高层,都是基层上去的,几乎每个领域都经历了若干年的魔鬼训练,这样你向老板报告时,不用担心他听不懂。也不用担心他会把责任推给小弟承担,在HK老板就是背黑锅承担责任,出了问题出来道歉的,每年的高薪有一大半是“窝囊费”。

最后,写了一整年英文邮件,现在去考雅思,作文不会只考5.5了。同样,很多时候要开口说,口语也不会再5.5 了。

张爱玲的小说,我最喜欢《倾城之恋》,她在这个中篇里,写尽了命运的无常和爱情的捉摸不定,爱情发生在被轰炸的HK,一座城倾倒了,被炸倒的,在躲避炸弹的间隙,范柳原忽然爱上了白流苏,这座城市被轰炸,仿佛是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我和我的职业放在这部小说里,无论是感觉还是事实,都最恰当不过,阴差阳错,Hk这座城市,成就了我和我专业的倾城之恋。为什么我对工作的厌倦会消失,变得积极高效,我找不到原因,也许是因为同事们都很强?也许是因为在此我举目无亲而迫于生计,总之,HK仿佛是一个强大的场,影响了我自己的场,大部分的影响是正面的。

去年的这时候,我和叶卡同学,现在加上我们的女儿,在这座忙碌高效的玻璃之城,开始我们的生活,HK带给我们的新鲜感至今还未退去,这个像永动机一样的城市,仿佛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鉴于我身体里有个“永远生活在别处”的小人儿,也许这种新鲜永不会退去。


PS:我之所以有时间写完这篇东西,是因为大家都去team building了,我不想参加,自building自己吧。

2012年5月24日 星期四

宗教游船河

boat trip

上周末,我不得不参加了一场游艇活动,游艇从尖沙咀出发悠悠荡荡到中环接了大佬们一起,开到鲤鱼门,上岸吃海鲜,饭毕,又回游艇一直开到清水湾(这个地方离我住的地方已经很近,如果我水性好,估计可以考虑游泳回家了),停在还海中间,钓鱼,游泳,吃吃喝喝,一个小时后原路返回,我从鲤鱼门下了船,上岸坐地铁回家。
第一次沿着海岸线浏览HK两岸,一面是港岛,一面是新界和九龙,两边都是高山高楼,船开到过了柴湾,看到无际的大海,心情开阔。在海里钓鱼,需要用虾做饵,钓上来的鱼,无论大小,面目狰狞凶恶,都是吃肉的货,浪费了不少虾之后,我终于有耐心,钓了一条,像把小刀,我怀疑是幼年的带鱼。后来船长居然钓到一只八爪鱼,接着他又钓了只老虎斑,嘴巴张的很大,头上的刺都竖起来,很愤怒的样子,切实体会到之前看过的食人鱼电影情形。
在尖沙咀码头时,看到很多水母,在水下飘,初时我以为是塑料袋,仔细看了才确定。
一路上因为大家没什么可聊的,就谈起宗教。
我的大部分同事都是基督徒或者天主教徒(汗....这个分别我也是刚刚搞清楚,虽然都拜同一个主),与常人无异,不多的几次,我见一个同事吃饭前静默几秒钟,似是在祷告,估计是感谢上帝赐予食物,无论是喧闹的茶餐厅还是逼仄的大家乐,或者庄庄重重的吃大餐,这个都是必须。
没有人向我传过教,暂时信仰我是有的,但不是宗教。
还在上海时,一个前台湾同事约吃饭,席间不经意的说他皈依天主什么的,很洒脱的说,我现在很开心,反正什么烦心的决定都交给主决定,我表示不理解,就问了句,那么错的决定也是主做的咯?他说决定木有对错,我就闭嘴了。
我不喜欢这个同事,用优惠卷请我吃饭,第二次一起吃饭,我去的晚,他和老婆孩子已经吃的差不多,我礼貌性说回请,居然就真的买了单,这简直算是叫我来买单的,我们交情以及我的钱还没到这份儿上吧。虽然脸上还挂着笑,我心里却禁不住的问:主也给你做了这样的决定么?
HK的同事之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大部分时间说好AA,毫厘不爽,总有人出面买单,然后回到办公室用计算器算清楚然后收钱。
有次在茶水间闲聊,聊到晚上睡的晚,我说我要陪女儿,你呢?
他说看书
我问看什么书,他说投资理财,宗教书。
然后,我就得知,圣经已经看了两三遍--这是令我非常敬佩的。我记得连岳用了3年时间看了英文版圣经,一次。我到现在还停在旧约创世纪阶段,买了,哦,sorry,请了本圣经在家,基本上是用来避邪的。
这次游艇中,另一个同事和我谈圣经,谈的很虔诚,甚至讲了一次驱魔经历给我听(汗。。我刚刚看过安东尼.霍普金斯演的 《the Rite》,还真相似)。
自从看过《双瞳》,我就不敢再置疑宗教鬼神(会被拔舌啊....),一直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我暂时没有宗教信仰,在我看来宗教和科学哲学没什么分别,是一套完整的体系用来“给个说法”,目前为止,对我而言,科学哲学艺术已经可以给我任何说法了,我没什么想不开的事,也没有过不去的难。我可以解释并接受我见到感到经历的一切,业啦,缘啦,罪啦,恕啦,是一些名词,和民主自由平等什么的无大的区别。
很显然,这个同事是个虔诚到有些迷信的信徒,固执的用宗教的观点解释一切,每次遇到有人向我传教,我都会提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和《上帝的迷思》,虽然我知道这没有用,只不过是两种平行的宇宙,谁也别想打翻谁。
后来,我就拿了瓶啤酒走到船头去看风景了,碧空如洗,海水正蓝,年纪越大人就越觉得一切都不确定,也许有一天我会委身于神,佛教或者基督,但是现在而言,我不需要任何宗教。
下着小雨回到家,女儿在童车里对着我笑,叶卡同学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餐,天气凉爽,这是属于我们的星期六的傍晚。
星期一上午,收到了大头头的邮件:
It was great to get to know you young guys more on today’s boat trip.
Just want to take the opportunity to introduce the church I’m attending to you all. …...
我们只是握了握手,点了点头,在我们讨论宗教时,他只是坐在一旁吹风,喝啤酒。
我想起在第一家公司时,CEO曾在会上问我们,你们知道世界上管理的最好的组织是什么吗?是宗教!

2012年5月22日 星期二

无间道 和 走近科学

最近看了部电影《Unknown》(港译:无名杀机),这个电影谍影重重,一波好几折,最后居然草草收了尾,令我有种看央视《走近科学》的感觉:有个人,他家的墙上挂了一面鼓,为什么突然长毛了呢?然后就是惊心动魄的音乐和追问,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因为是牛皮鼓,天气潮湿,长毛了!!!
  
  这就是《Unknown》给我的感觉,这电影的构思很牛B,一个国际知名的杀手组织,纵横江湖多年来,从没失手,不管行侠仗义还是杀人越货,给钱就干,从不问什么正义非正义,该组织精心策划了一个窃取基因改造玉米科研资料的计划,杀人兼越货,结果因为其中一个扮演科学家的主要角色入戏太深,被车撞之后忘记自己杀手身份,真的当自己是科学家了.....后来,当然,这个从不失手的组织失手了而且这名脑子撞坏的杀手居然改“邪”归正了。
  
  虽然该片属于谍战类,节奏紧凑,步步惊心,分分秒秒都是悬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拍的也够深沉,既然已经这么深沉了,为何不再深沉一点?我到底是谁?来自何方?要做什么?这是宿命吗?
  
  该片最大的失误就是“杀手”转型太快,基本上真如佛家所说,决断就在一瞬间,倒地时还是杀手,起身已经决定匡扶正义,倒戈做好人。这是它最失败的地方,也是《无间道》最成功的地方,关于哲学的,宿命的追问,无间地狱,不能做好人,也不能做坏人,刘德华说,我只不过想做个好人,梁朝伟说,三年之后又三年,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兵还是贼....
  
  这种矛盾挣扎,需要心理发展过程,而不是被车撞一下就能解决的。
  同样很深沉的电影《禁闭岛》就做的很好。
  还有一部安吉丽娜.朱莉演的《SALT》(叛谍狂花)也处理的很好,她是一个苏联的特工,潜伏美国中情局多年,甚至捱过了朝鲜的严刑拷打,甚至协助组织完成了大部分的计划,在最后一刻才决定叛变了。
  
  整个过程她看到苏共为了让他更好完成任务,当面将她在美国的丈夫(虽然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枪击毙,她看到整个计划中,她的同学苦苦潜伏十几年,最后的任务是引爆绑在自己身上的炸弹,那种苦涩的忠诚,丧失人性的任务让她痛苦的觉醒,这个过程拍得很圆满。人物就会有血有肉。
  
  就如《色戒》中,王佳芝最后变节,不是突然发生的,易先生对王佳芝的性情流露(听完天涯歌女后落泪),将原本打算送给太太的鸽子蛋送给她,以及我党(老吴)对王佳芝的无情无意,必须服从领导,烧了家书。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工都可以变节,更无须说王只是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
  
  好看的电影和小说一样遵循一个规律: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部电影最失败之处就是: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外。
  
  不过电影中那个东德老头儿绝对是个亮点,他有几句对白:
  我们德国人最善长遗忘,之前我们忘记了纳粹,现在我忘记我曾是个史塔西(东德特工).
  我每天抽两包苏联产的××牌香烟,我想离死也不远了。
  
  他是整个电影里揭秘的关键人物,出场离场都很漂亮。

2012年5月9日 星期三

唔会死错人--谈谈五毛凤凰卫视

138_234288_d102f0053828fd4download

我很喜欢广东话里面的俗语,据考证,因为南粤属于老少边穷,所以,历朝历代,山高皇帝远,天威教化难以到达,所以保留了很多成百上千年的古汉语发音和俗语,比如“死鸡撑饭盖”,”又姣又怕痛“,这样的,想一想很好玩。最近的一些事,让我想起另一句俗语:“唔会死错人”。

好了,闲话休提,说正事儿,前几天微博上有个号称“酱缸外的秦枫”的凤凰卫视记者(皇亲国戚这样也算是有追求了吧),说要将骆家辉驱逐出中国云云,引来口水骂战,然后,前同事杨锦麟跑来助拳,碰了一鼻子灰,留下一段所谓“国际争论原则”,弃甲而去。

这个故事就可以简单的概括为一句话:唔会死错人。
凤凰卫视,是个什么东西?秦枫是个什么样的记者,甚至看上去嬉笑怒骂颇有名士风范的老杨是个什么样的媒体从业人员?

7、8年前,我曾经看过几年凤凰卫视,那时候住在东莞,凤凰卫视是免费台,看贯了央视的陈腔滥调,看凤凰卫视那些带着各地口音的播音员,自自然然甚至随随便便的播新闻,感觉很新奇,其实仔细看看,还是陈腔滥调,只不过是换了另一种包装。后来我渐渐能听懂粤语就开始看TVB的新闻,再也不搭凤凰早班车,午班车什么的啦。

回想一下,还是有不少节目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窦文涛的三人行和拍案,梁文道的读书节目,杨锦麟读报,梁冬的娱乐串串秀,陈晓楠的冷暖人生口述历史。只可惜,这个台每年都会改版,结果就是把一些我觉得好的节目都改掉,或者改的我不再喜欢。现在回想,这种改革还是那句话:唔会死错人。

那些好看的节目,都是死错了人。梁冬的串串秀是个很不错的节目,口号是:资讯产生压力,何不娱乐处之,但你看他的串词,可一点都不娱乐,处处机锋,简直可算是栋笃笑,可惜凤凰卫视也留不住这样的人,八年后,梁冬离开凤凰,去百度了年把,转头去搞中医养生了。梁冬是我最喜欢的男主持人之一,他大舌头,有气场,有幽默感。

然后就是老油条窦文涛了,窦文涛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否则不会武汉大学新闻系毕业跑到东莞的某个电台呆着,很快,凤凰卫视成立了,他告别电台加入了这个崛起中的电视台,很快就搞出名堂,锵锵三人行是个非常成功的谈话节目,可能看热闹的觉得,这有什么啊?不就是三个人在那儿说说话么?兄弟是看门道的,告诉你,不容易。

主持人对话题的把握,对两边观点的平衡(有时要自己拿出来观点去平衡那两个人)绝非一般功夫,短短的30分钟,其实起承转合,是场小小的话剧,要有铺垫有发展有高潮,不信你再去看孔庆东和那个美女主持人的互动,如果那个主持人懂得谈话节目的要义,也不会放这只疯狗吠到那么癫狂,节目是要制造轰动效应,但这种轰动是一锤子买卖,是主持人幼稚的表现。

在锵锵三人行见了不少名人,查建英,王蒙,王朔等等,这足见窦文涛的活动能力,如果每次嘉宾过来都觉得自己被傻B了,以后谁还敢上?窦文涛和嘉宾谈话时总是谦虚的说自己很无知,其实他并不比大部分嘉宾弱,而且一直在控制着整个谈话。这种水平,已经和陶杰很接近了。如果窦文涛在一个开放社会,做到陶杰并非不可能。

常驻嘉宾中,我还是挺喜欢孟广美的,虽然她仅仅陈述了一个事实:中国公厕白花花的一排屁股,完全没有隐私。但被我广大人民群众骂的意兴阑珊,加上被男友骗光了身家,伤心失意,渐渐淡出。

其实窦文涛全部的优点,以及他能够那么突出,只有一个原因:他懂得说人话。他的语气毫不做作,立场平民,坦诚,幽默,有种游戏人间的从容,这已经足够了。所以他参与的节目都挺好看的,像文涛拍案,他真可以添油加醋,把那些故事讲的栩栩如生,仿佛新时代的三言二拍。有一年我回家,路过郑州到一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那儿小住,他向我炫耀见过窦文涛,采访过他,他说,窦文涛当时是来郑州参加一个楼盘的剪彩,窦说,其实,我是电视台的艺人,出席这些活动是工作的一部分。彼时我还大为诧异一番。后来渐渐了解,所以看到凤凰卫视一群女主播,吴小莉,陈晓楠等齐刷刷的站在重庆红歌大会抑或某个政府机构开幕的晚会上时,早就处变不惊了。这是窦文涛的态度,也是他能成功的原因之一--千万别太把自己当人了,别提神马公知,良心,为民喉舌,拿出专业精神,把自己的节目做好,做个好艺人,做个好流氓。

众多女主播中,陈晓楠是最有文艺气质的一个,但她却做了最不文艺的节目:冷暖人生。当时我看这个节目纯粹是为了鞭策自己,让自己时刻记着: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没解放的人民,不要安于现状,不要耽于享乐。一度这个深夜十点半播出的节目让我戒了烟和零食。

然而,就算这样的节目,也有倪萍和陈晓楠之分。这样的苦情节目里,陈晓楠从不煽情,毫不做作,就是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传达出很多乐观坚强的信念,后来她做历史档案时也是这样的态度,《杜高档案》我至今都记得,经历重重莫须有罪名下的迫害,讲起往事,须发斑白的杜高脸上始终有种诡异的笑容,凄惨,僵硬,但一直那么挂在脸上,陈晓楠捕捉到了这个微妙的表情,用来作结语。
可惜这样水准的节目,后来在凤凰卫视再也看不到了,还是那句话:因为唔会死错人。

有那么五六年,我中午都可以回家吃饭,别人午休,我吃完饭就看TVB午间新闻,然后接着看完杨锦麟的有报天天读,蹬车到办公室都不会迟到。

杨锦麟坐在一台手写电脑旁,唾沫星横飞,神采飞扬,抑扬顿挫的用福建普通话点评各大报章,国际的,国内的,港台的,是件很好玩的事,他总能找出一些重要的新闻,加上一些好玩的评论,比如我至今记得有一次一个很偏的新闻:有个人卖盗版书,居然盗版了《江×× 文选》,然后被抓了。杨的评论是,这样的人怎么能抓?应该入中鲜部的嘛。我笑了一路去上班。这个节目有个环节是新闻图片PPT,配音乐,至今RTHK的讽刺节目《头条新闻》还有这样的环节,如果图片和音乐配合的好,比什么电影都好看。

杨在凤凰卫视最著名的形象是“迎客松代言人”,他的节目有时候擦边球打不好,就会被屏蔽,我党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屏蔽了,就说信号故障,而信号故障时画面就变成一棵静止的迎客松。某年他生日那天做节目,整个读报团队用一系列迎客松图片做了个PPT作为生日礼物给他,配的音乐是:要做泰山一棵不老松什么的。好玩儿死了。
信息爆炸的时代,这样的节目相当于免费提供剪报服务,我有时会就某个标题去google一番,找原文来看。
有时候他请假换了另一个读报的人,整个节目都变得索然无味,后来,他“请假”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个节目也就慢慢的死掉了。完全符合“唔会死错人”定理。

杨锦麟是知名传媒人,有时读报节目上他会读自己用另一个笔名给《联合早报》写的社论。后来他还做过一个《老外看中国》节目,也很不错,可惜,都是些短命节目。现在他任HK卫视执行台长,我买频道时,这个频道和凤凰卫视都是赠品,我一次也没看过。

其它比较不错的短命节目还有梁文道的《网络天下》,每天7点到八点,凤凰会播放纪录片,有一些是很棒的,比如简短版的《一寸山河一寸血》,《知青回忆录》,讲世界经济发展史的《转捩点》。但有时候他的纪录片只不过是包装过后的伟光正,相信这些纪录片是自己粗制滥造的,因为我起码在他们的纪录片里看到过三次《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小四的爸爸写检查的镜头,这个场景被纪录片用来解释文革时期写交代材料。

我最讨厌的主持人第一个是小胡子阮次山,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浅薄看不懂,硬着头皮看了几期风云对话,实在看不出这个结巴有哪点好?问的问题平平无奇,评论更是不知所云,后来,果然“唔会死错人”,丫又粗又长的五毛尾巴露出来了。菲律宾人质事件时,说曾荫权无权和阿基三世对话云云,他大概是凤凰卫视最早暴露的潜伏大五毛了。不过我觉得都无所谓,因为他的节目收视估计很低。

然后,我最不喜欢广东省人大代表吴小莉,这个不解释,反正看见她就不舒服。
许戈辉其实就是凤凰卫视的倪萍,连发音方法都是一样的。(如果侮辱了倪萍请BS我)
大头娃娃陈鲁豫不用我再说了吧?其实刚开始她的“有约”并没那么难看,改成一天一期后才萝卜快了不洗泥的。
闾丘露薇是唯一的好记者。
其它的主持人,不提也罢,他们大部分都是HK这几份统战报章的编辑或者记者。一群郁郁不得志的五毛,不值一提。

好吧,我承认,我在凤凰卫视看过的最好看的看得最多的节目,其实是他们买的《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周六下午播出,我几乎一集也没缺过。选美开始时,这个节目会暂时停播。
一年一度的选美,《美丽高尔夫》《美女私房菜》(这个节目是教做饭的,但很少开火),这些节目一度让我觉得凤凰卫视意欲打造全球首个二奶频道。

杨锦麟在凤凰卫视时说过一句话,大意是,不要封杀我们,我们是“小骂大帮忙”,其实我们是一群高素质五毛,曲线喉舌,还可以加强外宣影响力,这可能是每个高素质五毛的心声,可惜我党听不进去,不解风情,又或者觉得,真的五毛是赤裸裸的,五毛的不够直白不算真的五毛,终于把很多很有潜力的五毛生生逼成了异议人士,一些做不成意见人士的人,就只好走赤裸裸的爱国路线,受不了的,就离开了。

当我读了更多的书,见识了更多的媒体,我就不怎么看电视了。
凤凰卫视的背景故事,可以在一本叫做《十亿消费者》里看到,非常详细的介绍刘长乐的发家史,以及他所担负的政治任务。当时默多克削尖脑袋想要打入中国市场,不得其门而入,于是天雷勾动地火,凤凰卫视就诞生了。它的基因决定了它的内容素质,他唔会死错人。

我有个拐了几个弯的学妹,是个有想法的美女,至今是个漂泊在央视的合约工,做一每周质量报告这样的出力不讨好的苦B节目,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面想尽各种方法抗拒着上司( 就不点名了吧)的性骚扰,一面发奋努力要进入凤凰卫视。其实,有什么不同呢?有时候听到她的消息,我感到悲凉,那种感觉就像我写的对《立春》的观感,姑娘,你应该看更多的频道,应该有更崇高的职业理想。就算她以为凤凰卫视是个HK媒体,也要想一想江总对HK媒体的最高指示:美国的媒体,比你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小骂大帮忙”就是它的基因,很多时候媒体利用议程设置,其实是把水搅浑,无论是新闻联播模式,还是凤凰早班车模式,《北京日报》模式还是《亚洲周刊》模式,其目的都是为了洗脑。接受后者并不高级。每个媒体都有它的基因,中国有一些媒体有它不可告人的原罪。

同样一个人,比如马鼎盛,是军事史专家,你看他在凤凰主持过一段军情观察,再去听听他在RTHK《讲东讲西》和商台《光明顶》里讲的军事史,抗战史,中共兴衰史。你会怀疑是两个人,包括梁文道,在凤凰卫视和在商台的节目,在明报的文章和在南都的文章,也是不同的。吃传媒这碗饭,自然是给老板打工,无可厚非,打工打到颠倒是非黑白绝不是一个有担当的媒体人所为。

在HK,我问过很多人,基本上提起凤凰卫视,无人知晓,知晓的人也都不看,这个号称是HK的电视台,全部广告都来自内地广告商,这个电视台和那几个统战用的报章一样,日日出版着,并且无人问津。

回到杨锦麟身上,这次他替秦枫出头,令我大为失望,媒体人应该站在智识的立场,而不是什么同事情谊,如果碍于情面,完全可以沉默不言。

陶杰为人聪明圆滑,总可以做到既传达了智识,又不得罪人,但有一次,谈到他因专栏惹祸,都忍不住在节目里开名批评,“某号称知识分子评论员杨锦麟”,“某伪战地记者张翠容,”,同样,陶杰也“唔会死错人”,张翠容对查韦斯的访谈,我仔细的拜读过,浓浓的一股“亚非拉人民大团结万岁,美帝太阴险”味儿,和当年斯诺访问毛区别不大,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我很怀疑这种naive是真的,还是装的,是种投机。

陶杰在光明顶说神五上天是“冇钱开饭,有钱叫鸡” (我全文笔录过这段节目)时,杨也在亚洲周刊大张挞伐(话说亚洲周刊也是个高级五毛刊物),这个出于爱国情怀,尚能理解,但关于南沙主权和菲佣那篇小品,如果杨都看不懂也要骂陶杰“种族歧视”,那可真是装傻充愣做流氓了。大家都吃媒体这碗饭,混这个江湖,这么做可真有点用心险恶。不过论影响力和能力,这些高级五毛比陶杰差的太远了。

陶杰唔会死错人,我信陶杰,但他开名批判杨锦麟(其实只是提了提)时我还颇为诧异了一番。这些天总算明白了。走好,我会记得那些年带给我的欢笑。

这是我写的较少的不举实例就批判的文章,其实例子很容易找,你打开电视,收看它的节目,自己思考一下,多想想,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实在木有时间再去做这个重复劳动了。姑妄听之吧,列位。

2012年5月4日 星期五

中国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

中国人里做起恶来,特别不要脸,尤其是对自己同胞,比如某村那些担任所谓保安的人。我非常不理解去做这种工作的人,就算用枪指着头,有些工作也可以不做。在农村生活二十几年,这些人我自小见的多了,那个村官不是烂到家走在街上无人理的人?他们死了,无论怎么死的,都会有人放鞭炮。没钱埋,没人愿意帮忙抬。

从小到大,做村官的人,都是村里第一的流氓无赖,这样很多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事才下得了手,比如打聋子吗哑巴扒绝户坟等种种,土改时打压地主子女,计划生育时抢人东西拆人房子,征收公粮时抓人封粮仓。你很难想象,这都是每天见面的街坊领着一群执法队做的,这和汉奸有什么分别?汉奸只不过是领个路,认个门。这群疯狗还要亲自咬。

“悍吏之来吾乡,叫嚣呼东西,隳突乎南北”,我学《捕蛇者说》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大队干部”,人家高薪养廉,我党历来都懂得“高薪养狗”,”小人喻于利“活学活用。总有雨后春笋般络绎不绝的流氓无赖花钱去当村官。不仅得到了尊严,还得到了好处。贪污计划生育罚款,卖地,每一届都有好处,终于现在没人愿意当了,因为计划生育已经名存实亡,而地也卖的差不多了,再卖要打架,要流血。

你说有没有民间审判?完全脱离官方,脱离一切法律,仅仅是“良心”,”道德“这种很精神层面的东西,我看是有的。
小学时候,我有三个很好的朋友,一起尿尿和泥一起捉虫子吓女同学那种,放学了一起到某人家写作业,早上逐个叫齐了才一起去学校那种。好得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忽然有一天,其中一个的老爸做了”大队支书“(我靠,还有人知道这个官阶么?大概是十几品吧,官场里的草履虫级别),当然,是花钱买的啦,没几天,这个大队支书就开始对超生户疯狂罚款(要回本儿的嘛),而我们四人中的另一个小孩就是超生的,而且,他有四个姐姐!

然后呢?我们仨就很自然的把那个小王爷疏远了,干什么也不叫他,他冲过来我们就跑,撞上了也”道路以目“,没有人教我们这么做。因为我们的父母根本就没时间教我们这些。那些天就看到他孤独的身影,虽然很快他家盖起了楼房,买了摩托车,可他并不快乐,因为我们住的近,有一天撞到实在不好意思我又和他打招呼了,他很开心的不得了。

现在回想,这的确是很残忍,这就是一种民间的审判。
和许多干部一样,没几年他就下了台(因为总有人出更高的价钱买),和他儿子一样,走在街上无人理,递烟上去人们拧头走开---因为你很难在短时间内原谅一个曾经利用权力侵犯乡里的人。但是,再长一点时间,就会出现一个比他还更坏的人,那个人下台,大家开始鄙视新的无赖,他就可以借此又融入乡村。

我记得有一年一个老头死了,他有五个儿子( 这在农村相当于掌握了一支正规军),生前当了三四次”大队干部“,几乎坏事做绝,期间在军队的大儿子白血病死了,二儿子媳妇带着孩子跑了,小儿子卖血感染了艾滋病去世。但他硬挺着不死,活了70多岁,每天在街头无人理睬。我爸是出名的刺儿头,而且脾气很糟糕,几乎和每一个大队干部打过架,当然和这个当了三届的,更是势同水火。后来,他的一个儿子来到我们家,不说一句话,进门就跪下了,然后求我爸帮忙出头召集几个人帮他打副棺材。后来爸爸找了同村另外几个木匠一起帮他做了棺材,草草埋葬了,除了他的部分亲生儿女,几乎没人参加葬礼,连看热闹的都很少。

无论科技上多发达,造出原子弹,把火箭送上天,政治上,中国仍是小农社会,小农社会的人,是不讲什么法律,资本主义契约精神的,讲的是伦理,道德,三纲五常,这是另一套体系,犹如中医与西医,互相觉得对方是SB。资本主义社会一切都是靠契约,父子兄弟间也分的清清楚楚,中国不是,中国胡子眉毛一把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人情高过一切。

而这种古老的伦理道德,因果报应,善恶标准,先是经历了毛的造反有理摧毁,接着又是邓的黑猫白猫腐蚀,基本上已经荡然无存。但因为时间足够久,长达几千年,它已经通过达尔文的进化论融入中国人的基因里,怎么也甩不掉了。

当我渐渐的长大,开始去思考这些事,想到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们家在农村算是硕果仅存的古朴之家,有时古朴到笨拙,比如他买的火车票是站票,有座位也不坐,固执的认为站票就应该站着。他父亲凭双手种地打工辛苦赚钱,任何可以发财的偏门(农村的偏门并不比城市里少)他都不会去做,无论多么眼红,都守着底线。当我读到《白鹿原》里,土改时期,贫民打土豪分田地闹的红红火火,而白家轩用彻夜蹬着纺花车纺棉花来压制自己加入打富济贫行列的念头,守着耕读传家的底线,不发这种意外财。一瞬间忽然觉得理解了中国社会。

改革开放让人一瞬间明白了金钱的重要,这对农村古老的伦理价值观有很大的冲击,但仍未能动摇,举例而言,有人发了财荣归乡里,但发财发的莫名其妙,大家表面上毕恭毕敬,背地里仍然看不起,仍然盼望着:总有报应的呀!而且,尚未有驾驭金钱能力的穷汉,忽然中了头奖,这其实是条自我毁灭的路,于是人们在有生之年就看到了报应,于是更加对内心的道德坚信不疑。

山东某个村,总能找到新的保安,正如总有人愿意发一些不义之财,如果有人跳出来替他们辩护说:人家也要养妻活儿啊,换位思考啊。那么拾粪的农村老大爷也会表示你丫傻B。有很多朴素的道理,比如,正直,善良,不作恶,做人有底线,俯不怍于人,仰不愧于天,几乎可算是生而知之的,很多人读了书识了字反而糊涂了。

对这些无异于禽兽的人,有没有报应?当然有,而且还会是现世报。就像我小时候疏远了那个伙伴的爸爸,就像是当年那个死的凄凄凉凉的人,这些人来到世间就是show给大家看,人这种动物究竟可以坏到何种程度,我们都还年轻,可以看到某村那些村官和扬言要打死人的所谓保安,会收获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2012年5月2日 星期三

道德是律己的准绳,不是拍人的板砖

sharp

最近有则新闻, 大致意思是,有机构对HK的6份免费报纸做了个调查,结果是:
"市民對免費報評價正面 《爽報》被指渲染色情暴力"
后面详细谈到:
60.4%受訪者認為《爽報》的內容和報道手法,對青少年的道德觀念最具負面影響
認為《爽報》內容最簡單和空洞的受訪者有18.4%,比率較其他報章(3.9%至8%)為高。

关于《爽报》和其它免费报纸,我之前较为详细的写过一次,可以到这里看
好吧,乍一看,嗯,严谨,科学,用统计数据说话.<爽报>太坏了,教坏年轻人。大部分头脑简单的人思维到此为止,
如果稍微有点独立思考能力,逻辑思考理能力,并且尊重事实没有丧失理性.结论可就完全不同.

首先如果想证明这个调查有说服力,所选的样本必然是长期阅读免费报纸的人,而且读的挺仔细,如若不然,这个调查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

那么既然那么多人都认为 爽报 报道手法有问题,渲染色情暴力,为何有一读再读,读的津津有味呢?
一面读的津津有味,对自己的品格自信满满以为自己不会被教坏,一面又对调查者说:这份报纸渲染暴力色情,会教坏年轻人,这种事情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家长有时这样教小孩,小孩子不要净想这些不健康的东西;老师有时这么教育学生,你不能看这些书,看了会学坏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学坏过吗?就算学坏过,这不又变好了吗?)这就叫---虚伪.

而在我看来,虚伪是所有品质中最不道德的一个.你可以承认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喜欢看怪力乱神,喜欢三俗,黄色新闻--这没什么愧疚的,人之本性,就是喜欢看别人倒霉,喜欢看齐×小短裙之类的带点颜色的新闻.

其次 用事实说话,爽报发行量每日在90万份上下,而且是最早发完的免费报纸,每天早晨,在不同的地铁站,我都见到人们凶涌而上围着派报员挣着拿爽报的情景,而且8点钟,有时更早7点50,就发完了.爽报发完才轮得到其它几份免费报纸.

当我看到这个调查,再回想彼时情景,我只能想到一个词:虚伪.


大部分人犯错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推卸责任,几乎是本能:唉...都怪我的秘书太漂亮,勾引我出轨,都怪周围赌场太多,太方便,我变成了烂赌王,都是今天天气不好,影响我心情,导致我做错了决定,都怪免费报纸太色情暴力,教坏了我.......

人是很可笑的动物,一方面总是希望世间别那么多诱惑,以便自己可以做一个正人君子,垂范后世.一方面又对所谓不道德的事心向往之,蠢蠢欲动,寤寐求之,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就变态了,如果掌权就努力的扼杀之.没啥权力的人就站一边骂不道德,看斗破鞋游行,扔番茄臭鸡蛋。
这正是某些宗教团体,某些政府做过或者正在做的事(想想文革时那些事吧,都源自此)

孰不知世间大多快乐事:纵情纵欲,藐视权威,乃至偷情,通奸.都是不道德的.这些都是被压抑的人性.所以即便在最压抑的年代,仍有<十日谈>.有<O的故事>,有<少女之心>偷偷流传.这全都是些不道德的故事。

所以第一个要祛魅的词就是道德,这个词不该存在,任何一个所谓道德团体,更可以改名为虚伪团体.

HK的道德团体尤其多,历数数年来,道德团体闹的笑话可真不少,比如:要求电视频道播出<秋天的童话>时删去发哥讲的几句粗口,比如声称同性恋是病,需要治理,可以"拗直"....

还好这些团体不是广电总急,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给大家制造笑料,并没起到太大的作用,也不是掌权者,可以为所欲为.

我现在已经很少看免费报纸了,选战过后,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新闻,每天看看电视新闻足够了.我也知道那些怪力乱神黄赌毒新闻特别新鲜热辣好看,但看多了,也实在没啥意思,有更有意思的东西看,何必去浪费时间.

每当我看到有人指责某种行为,某个作品,某个人,不道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靠!谱!

只有找不出其它可指责之处又想搞一搞别人时,才会拿道德这种大棒子打人,须知道德是用于律己的准绳,不是用来拍人的板砖.
还好,在这个世界,道德用于打人时是最无力最虚无也最不值钱的.与其去担心青少年读黄色新闻会变坏,不如早点培养独立思考能力,让他们自己去分辨。


===============================
市民對免費報評價正面 《爽報》被指渲染色情暴力   
(2012年04月24日)

閱讀免費報章已成為市民生活習慣,有調查發現大部分受訪者對免費報評價正面,惟較多市民認為《爽報》渲染色情和暴力,建議有關部門作更緊密監察和採取果斷檢控行動,以遏止不良影響。
由18個教育、宗教、社會服務、家教會團體組成的「反色情暴力資訊運動」(圖),於去年12月至今年2月期間,就閱讀免費報紙習慣訪問逾760名市民。

結果發現,60.4%受訪者認為《爽報》的內容和報道手法,對青少年的道德觀念最具負面影響,其次為《頭條日報》(2.8%)、《都市日報》(1.4%)、《晴報》(1.4%),負面影響最少的為《am730》(1.1%)。至於認為《爽報》內容最簡單和空洞的受訪者有18.4%,比率較其他報章(3.9%至8%)為高。

另外,受訪者亦有為免費報章的報道手法評分,以10分為滿分,所有免費報章在「資訊可信」項目上均獲評6分以上,但《爽報》在「誇張失實」、「扮新聞的廣告」、「渲染色情」,以及「渲染暴力」等負面報道手法上,評分均較其餘4份免費中文報章高。

組織認為,《爽報》的編輯手法已有所修正,但擔心公眾壓力過後,《爽報》又會故態復萌,認為通訊事務管理局轄下的公眾和電影、報刊及物品管理辦事處應持續監察,並果斷採取檢控行動,以遏止部分免費報章,對青少年構成負面影響。

至於政府在換屆期間,就《淫褻及不雅物品管制條例》進行諮詢,且未有談及對新媒體不良資訊的監管,組織認為政府欠缺誠意,並建議向屢次違規傳媒累進罰款,加強阻嚇。

<梦的背后>是心酸

  看了马英力制作的纪录片《梦的背后》,讲了拍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全过程。非常精彩,看的很过瘾。 和我的理解差不多,娄烨的电影,氛围是第一的,但他营造氛围是扎扎实实的从声光电服装等着手,务求源于真实高于真实,简单讲就是打灯要打出没打灯的效果(片中娄烨和摄像的对话:你看,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