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30日 星期一

占有你肉体,蹂躏你灵魂

(这是个参与游行的内地人自制的标语)

昨天下午HK,9万人上街游行反对国民教育,大人小孩儿,还在肚子里的小孩,一起上阵,天气挺热的,太阳很大,不过海边有风,空气潮湿,不算太难熬。因为有小孩儿,警察再也不好意思动用胡椒喷雾。有人觉得带小孩儿出来“受罪”的父母太狠心,这就是没见过是世面的土鳖,这叫言传身教,用脚投票,况且以服务质素高著称的HK,这几年也积累了不少游行经验,一路上有休息站,有哺乳室,可以随时停下来休息,给孩子喂奶,换尿片。

最近这几个月,HK人一直在谈一个词“洗脑”,这是真正令人恐惧的东西,比自由行,内地炒房扫货团可怕的多。HK的人,无论教育程度高低,无论品行如何,职业如何,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大致上精神健康,人格健全。就算是坐台女东莞扫黄扫出来的港人嫖客,也会比我党党性极高的干部人格健全。

这是因为没有被“洗脑”,人不是生下来就傻的,是被教育傻的,在此观点上我相信性善论。人生而有赤子之心也,贤者能勿丧尔。美国反智主义运动也认为,如果教育不得其法,还不如交给大自然去教育,保持赤子之心,马克吐温的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也是讲这样的故事,一个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小孩儿,和一个在城市里读书上学的小孩儿,遇到意外时,后者更像个傻B。

HK新一届特首一上台,我就觉得他是共产党,虽然他赌咒发誓说不是,但其言,大而空洞,不着边际,其行专断无耻,太像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了,简直就是个说广东话的×××。据说他有三大任务,其中之一就是推行国民教育。

至今没有一个高官敢出来回答这个问题:为啥要在学校推行国民教育?大家上学上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增加一科?而且除了中国朝鲜,估计地球上再也没有一个国家开这个课。这是为什么?没人敢回答,大家纠缠在如何开展,以及反对开展的问题上。

我来替他回答吧,引用那几个从来都没人买的爱国报纸的一贯强调,是这样的:HK已经回归十五年,人心尚未回归,需要好好教育。

这就是我党的良苦用心,不但蹂躏你的肉体,还要占有你的灵魂。然而,HK已经琵琶别抱一百多年,基因改造了一点点,现在在硬上攻,已经迟了。

我党暗地里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大把大把的扔钱搞统战,弄出一堆没人看的报纸,电视台,派出大量线人安插在各个行业,包括教育行业,不推行这个政策还好,一推,媒体挖出原来很多左校已经带学生北上爱国很多年了。

政府高官一边努力硬推国民教育,一边把自己子女早早送到英国寄宿学校,如何面对媒体?就像70年代一帮爱国人士天天在HK歌颂人民公社好,有人质问一句:人民公社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国内住,呆在殖民地干嘛?就立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爱国教育的遗毒,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这是个观念,很虚的,摸不着的东西,只要你肯动脑子想一想,就能一口一口呕出饮下的狼奶。

比如说西藏独立问题,我是非常赞同西藏独立的---因为它从来也没有属于所谓的“中国”,只要你别只看新闻联播,环球时报,多去了解一点历史,多去看点儿书,这个道理并不难想明白,她有自己的宗教,语言,生活习惯,甚至有自己的“国王”和宗教领袖,为何不能成为一个国家,你凭什么把她收服,这难道不是一种侵略?

这都是很简单的问题,但如果你是爱国的,肯定会义愤填膺---我很难想象,你对达赖喇嘛的义愤从哪里来的?除了我党的宣传,你有没有看过其它他说的话,他写的书?

老毛都说过,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每个人都该问问自己,为何要爱国?
我问过自己,也回答过自己了。

连岳在饭否说:可惜我不能卖国,如果能卖,一分钱不收,中国分成三块,一块送给美国,一块送给日本,一块送给台湾。
爱国者看了肯定火冒三丈,话说现在三十好几,有一天去了大学时的qq群,一帮以前的同窗还在好找大家投票保卫钓鱼岛。

这就是爱国主义的遗毒,就像让人喝了迷药,一辈子活在糊涂中。HK人也在问这个问题,为何回归十五年,人心未回归?他们问了,而且用脚回答了,先是97回归前,移民了一大批,后是回归后的十五年,几乎每个周末都有游行。

这就像一个如花似玉的花姑娘,跟着西门庆过了几年后被迫卖给了武大郎,好好哄着供着,这日子还凑合能过,非要让她向下和你看齐,常年不穿袜子不洗脚,说两句话唾沫星乱喷,过你的生活,那就是痴心妄想,早晚预备好戴绿帽子的那一天吧。

2012年7月24日 星期二

给你一个读书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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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风行水上老师的书,读的非常快乐的一星期,封面太可爱了,令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许多期《故事会》(对那时候的我而言,那时候的故事会真的很好看)中的插图,如果每一篇都能配个这样的插图就更好了。

读完,沉浸其中,想起许多往事,我也曾在野外看过庄稼,吃过那入口即化的沙瓤西瓜,在大别山深处睡过一觉,见过听过各种个样平凡人间的传奇人物,一面回味一面心想这样的风情,这样的世界,以后不会有了。

这就是这本书存在的最大意义。他写下了某种生活,这种生活凝固在纸上,但正在消失,已经消失的再也没有了,90后的小朋友们,风老师的生活里有盐。品砸这个滋味儿,说给你们听,你们的生活里再也吃不到这种纯粹天然的盐,你们将不得不去熟悉味精鸡精的味道。

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仍在使用未经网络污染的语言,当然这大部分是因为他仍然过着未经污染的生活,这种生活如今是稀缺品,这种语言也是。

一种文化能够延续,主要还靠语言文字,画画能有多少人看懂,能传递的信息也有限。所以,若要毁掉一种文化,一个民族,毁掉它的语言就大功告成,我党和希特勒一样,都很了解这一点,让你一开口就是“五讲四美,斗私批修”,说不成句人话,自然也过不了人的生活。

后来,快要被整死的人话又活过来,奥威尔笔下的《1984》终究没实现,但人们自发的发明了“新话”--就是网络语言,这也不稀奇,因为现在大家过着肤浅的快餐式的生活,因此用肤浅的快餐式的语言承载。(当然,如果将网络流行语去到尽,仍不失为另一种不错的可能--这个我下次再说)

比如风老师写吃西瓜,就算那个西瓜穿越到现在,人们吃了,一口下去会怎么说:
哇~~这个西瓜碉堡了~~
哇~~吃了这个西瓜才知道神马都是浮云~~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用来表达生活的语言,失去了优雅,诗意,剩下直白浅陋快速。

这本书的语言和意境都颇近阿城、汪曾祺,但这种表达,这种故事,多了同样令人倦怠,人间就算有奇人轶事,多了也就不稀奇,你看阿城见好就收《遍地风流》后,没有再写,转而去写了一批科普《常识与通识》(这是我最喜欢的科普),《世间的盐》读到最后我也略微有一丝倦怠。

这个时代,看上去资讯繁荣,出版繁荣,其实结果是我们不得不在垃圾的海洋中,苦苦寻觅一两本值得一看的书,有些人的书,我见到就买,不用再试读和考虑,外国作家中的伍迪.艾伦,艾柯;中国作家中的刀尔登,李海鹏;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仍在用未经污染的语言写作,写的都很有特点,又不会让人感到重复。

2012年7月23日 星期一

又是一年书展时

回忆了一下,原来这几年的书展,我都去凑了下热闹呢。
在HK逛书店
在HK逛书展
观李敖大师表演记 (或者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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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展上的陶杰与老花美男杨凡)
陶杰吹捧人真是不遗余力,以下是对话摘录,不过我绝对同意杨凡比王家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主持陶傑(左)讚楊凡是唯美大師,發掘過吳彥祖、馮德倫和張國榮(哥哥)等靚仔,楊凡謙說哥哥不是他發掘,陶傑說:「佢要透過你鏡頭,由醜小鴨變成鳳凰。」楊凡笑說:「你咁講,我今晚個微博俾人炮轟呀。」陶傑繼續大膽言論:「睇過你嘅電影,再睇王家衛真係令人莫名其妙。」楊凡即緊張說:「哎呀,唔好咁講。」
==========好啦,下面是我写的==========
这个月末,一年一度的HK书展就开幕了,每年这时候,媒体都争相做读书专题,每一年,大部分媒体都得出大致相当的结论:HK很少有人读书了。新的统计数字说,40%的人过去一年,没完整的读过一本书。我一看就不相信,如果漫画也算书的话,HK人读的书真不少呢。
我常常看到有人在地铁上读书--虽然读的大部分是投资理财和心灵鸡汤,但那也是书啊,还是畅销书呢,另外见的最多的就是漫画了--32开,16开,Kindle上,iPad上,Galaxy Note 手机上,iphone上,小学生,中学生,西装革履的中环精英,已经谢顶,双鬓染霜风尘仆仆的中年大叔,他们都在看漫画,各种风格都有,日本学生妹,本地龙虎门......
在这个连140字都嫌长的互联网时代。说HK人读书少了,哪里的人读书多呢?然而我还是想强调,不读书的人不知道读书的乐趣,无论时代多么进步,互联网多么繁荣,不读书的一代,终将是浅薄一代,人们最终会回到阅读世界,重新做人,而不是做电子生物。
在HK保持读书习惯的确不易,虽然,无论是中文出版物还是英文出版物,HK可谓应有尽有,洋洋大观,HK不仅是LV,PRADA的集散地,世界各地图书也汇集于此,这些书籍设计精良,制作精美,理所当然的价格不菲,每每进去书店翻翻,爱不释手,再看看定价,需要狠狠心才会下手,大部分时间摸摸就走了,单从投资回报看,一本书定价一二百港币,不算贵了,在HK随便吃个盖浇饭都要四五十,吃的像样一点点一定会超过人均一百块。且不说用来造纸的小树苗,想想看,一本书的诞生,作家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宁可100多块吃顿饭,也不会100多块买本书。而内地的书可就便宜多了,虽然质量和装帧都“麻麻地”。
国内很多独立书店倒闭了或者正在倒闭,HK 书店的命运也差不多,先是被逼成了“二楼书店”,然后一间间的倒闭,现在还在开的,大都是用自己的物业,爱开书店,赚不赚钱无所谓了,饶是如此,倒闭仍是大势所趋,每年不见新开的,只见关门的,像铜锣湾这样的地方,开一间书店绝对没有卖云吞面卖“波鞋”赚钱。文艺青年来HK,到旺角,扫完一轮单反镜头别忘了逛逛HK的“书店街”--西洋菜街,有不少“二楼书店”,二楼不过是个指称,没有临街的铺面,有的甚至在六楼七楼,开在民居中,小而丰富,相信每个内地自由行旅客,第一次进“二楼书店”,最大的冲击就是一面墙放满了“禁书”--当然,不光是《足本金瓶梅》《灯草和尚》《肉蒲团》之流,还有许多大家心照不宣不需再提名字的禁书,就算是译介的外国文学,港台的翻译大部分都质素有保障,不像国内翻译的很多,但质量参差不齐。HK台湾出版的中文书,大多还采用竖排,这个初看时,还真不习惯,老是看岔行,眼都花了。但一本书结结实实看下来,也就习惯了。
在HK,就算你爱书,买得起书,但你买回来搁哪儿呢?在这个寸金尺土房价几乎冠绝全球的地方,房子大部分都精致的很,转换成平方米,以40-60平方米为主流,光是基本的生活所需已经塞的满满当当,还要挖空心思利用空间才能做到。哪里有书柜的位置?在国内时,无论租房还是自己的房子,我的房间再小,都能放下一两个书架,最多时候,我住在一个小小的阁楼里,有六架书,每个都一人多高,琳琅满目的排在我床前,每天早上醒来,我睁开眼,翻个身,挨着看书脊都能看一阵子,每天被书籍包围的感觉,很不错。现在住在HK,我床头连个窄窄的柜子都挤不进去,我的那些书,唉......伤心往事不再提,自从我离开广东,它们就成了这美丽世界的孤儿,总是生活在别处。
到HK后,我的买书记录直线下降,不得不爱上了Kindle,iPad这样的玩意儿,没办法,想先睹为快,买又不方便买(国内的书,在HK买是很麻烦的),放又无处放。但中文书电子版压根儿是跟不上的,我还是辗转在深圳书城买了些书(我敢说是我买原价不打折图书最多的一年),就堆在床头,看完塞茶几抽屉里完事儿。我常常想,是不是因为没有空间,所以HK人无法培养很多雅致但需要空间的爱好,比如读书,写书法,画画。HK人尤其喜欢打电玩,从小打到老(三四十岁还每天都要打电玩的港男,比比皆是),是不是因为在所谓的人生乐趣中,这个最省空间。
所以,在HK,书籍做为知识财富和货币财富一样,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大部分人,因为没有时间空间,无从染指---和其它专业人士一样,HK有专业文化人,大概两只手伸出来,最多算上一只脚,就够数了,陶杰,马家辉,刘天赐,蔡东豪,张五常,黄霑,潘国森,李怡,黄碧云,李碧华,梁文道等,这些人撑起了HK的文化事业,电视上,广播里,报纸副刊专栏,文化活动上,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这是些以读书为业的人,因为少而专,所以有市场,不像内地,个个都可以蹦出来充公知发表意见,反而缺乏大家普遍信得过的公共知识分子、意见领袖。
买不起书,没地方放书,可以去图书馆借阅,HK的公共图书馆服务非常不错,藏书丰富,最新的报纸杂志,港产的国际的,应有尽有,借阅归还方便--用电子身份证就可以借六本,可以网上续借,大的地铁站就有自动还书点,上班时路过丢进去就可以了。每个生活区附近都有公共图书馆,很像大学里的图书馆,设有自修室,免费WIFI,甚至有几部电脑可以自由使用。如果有你想看而没有的书,你可以开单给工作人员,他们会借调,或者买一本新的借给你,而你只需要付2块钱就可以了。图书馆里安静清幽,书都做了处理,全部包了硬皮。
但是,HK人的时间宝贵异常,除了学生,和一些有读书爱好的老人,谁有时间天天泡图书馆呢?初来乍到,因为住的地方步行十分钟就到图书馆,我还兴奋了老半天,后来发现,根本没时间去,借了几次书,统统超时罚款了---我才发现原来两周那么快,原来一本书放两周而不看好正常啊,我还是自己买书看吧,放俩月也不会超时。
后来我就很少借书了,但偶尔去一次,还是看到不少人借书还书,什么门类都有,武侠小说是被借阅最多的,其次就是一些历史类书籍--这是HK的得天独厚,很多在内地和台湾都出版不了的中文书,关于我党历史的,关于国民党史的,都能在HK出版,转卖到台湾和内地,曲线救国。
我知道还是有不少人读书的,民间自有高人,在公开论坛上,在广播的烽烟节目(phone in节目)里,偶尔就能见识一些民间高手,打进来纠正主持人的硬伤。有次我搭的士,就遇到一个民间中共史专家,给我讲了一路我党的野史八卦,虽然大部分我都已经知道,但还是暗暗佩服,读书,读史,能让自己活得更踏实,更清醒,鉴往事,知今朝。
除了投资理财书,据我所知,HK人通读《圣经》的也不少,不少人都是基督徒或者天主教徒,有一次我和一个同事聊天问他晚上看不看书,他说看,我问看什么,答:圣经 以及和解释圣经的书。
我有本《圣经》,是某年在武汉大学毕业大甩卖市场上“请”(讲到宗教的东西,一定不能用买,要用请呀)的,镶了金边,中英对照,发了几次宏愿要读完,结果《创世纪》读了好几次,最远一次到《巴别塔》,再也没有进步过,据连岳所言,精读一遍英文版要两三年的时间,人名地名多的很,大部分章节都是枯燥的流水帐,读完非常考验毅力。
因此据自身粗浅的经验,以为人人都半途而废,我大言不惭的问他:看完了吗?
他平静的答:看了两三遍吧。
新约旧约都有?
当然。
我无语了,肃然起敬。
我想这样的天主教徒基督徒还有很多,起码这本重要的文化典籍,理解西方文化的金钥匙--圣经,不少人是日日读,天天读的。就像我们那时喊的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
每一年的书展都大同小异:前面提到那些作家,趁机出一批专栏结集,搞个签售,座谈什么的,请几个文化人,国外的国内的来做个演讲,顺便卖卖自己的书,最后一天,各个摊位减价大甩卖,HK人拖着小车进去,像扫其它货物一样疯狂血拼一番--大部分都是旅游,食谱,健身美容,投资理财书。拖着小车心满意足的回去并心情愉快的觉得又一次占到了便宜。10年是唯一不同的一年,多了不少“口靓模”卖写真集,这些宅男女神们穿的很清凉的到书展去搞现场签售,引发了不少骚动和口水,最后大家大致统一了意见:卖书的地方,不能卖肉,于是去年前年,就没这个艳福了。
HK人感叹读书人越来越少,内地人叫HK做文化沙漠,还是颇令人伤心的,想想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个报纸上连载过《射雕英雄传》《鹿鼎记》的地方,是个外省来的文人,凭一支笔和一腔热情,就可以创建一个媒介王国的地方。如今报纸上只剩一些直白裸露毫无文学味道的风月版咸湿小说在连载。就连咸湿小说,现在的也没有过去《今夜报》上的好。这个世界越来越直白简单,也越来越少乐趣。
其实今年主打的是这样的书,不知道罗湖口岸有没有加大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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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新手爸妈,准爸妈,光临我们的店,轻触这里,进入奇妙世界;想要什么书也可以告诉我看是否能够帮忙。

2012年7月18日 星期三

三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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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底,像叶卡同学请了2小时假去看了《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港版)至此,这个剧中港台就看全了,我很喜欢达.里奥福的这部戏,买了书,搬了几次家都带着,现在还在手边。综合来看,台湾版(表演工作坊)最丰富,最忠于原著,本土化也做的最好。北京版(孟京辉导演+陈建斌主演)最好玩儿,也最有力度。港版则完全偏离了原著,把一部寓意深远,深入浅出的好戏变成了一场政治脱口秀式的骂街、发泄。


达.里奥弗的戏,属于街头表演类,故事简单,但入木三分,比如这部戏,情节很简单,在意大利风起云涌闹革命的年代里(我想大概是左派很凶猛的那个年代,嬉皮士运动,法国大学生崇拜萨特毛泽东的年代),意大利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在警局坠楼“自杀”,当然,估计是被自杀的,当局为了掩盖真相,从监狱里提了个疯子出来帮忙想办法,整个戏就是在排练掩盖真相的故事,涉及许多宏大话题:无政府主义,媒体,政治,民主运动与自由,当权者与弱势群体等等,用这些话题,产生了无数笑料,极尽讽刺。
这个戏港版演不好,无政府主义HK是有的,但意外死亡,就从来没有过,警察私设刑场,更是完全没可能,对付游行示威民众时用了大的胡椒喷雾就已经被骂的找不着北,还在接受调查,可能要负上刑事责任,简言之,HK没有产生这部戏的土壤,自然,观众也很难共鸣。


换在北京,可就大大不同了,我看的是2000年的版本,我记得那一年被自杀的现象已经风起云涌了,俯卧撑死,做梦死,躲猫猫死......已经风行网络。看到这个故事,谁会不会心一笑?但如果真照着达里奥福的剧本演,估计就算是小剧场也出不了,孟京辉也别想再搞先锋戏剧了。


所以,老孟很聪明的删去了大段大段关于政府媒体政治体制的剧情,加了不少关于排练的剧情,还非常大度的自嘲了一把“你们这些搞先锋戏剧的,有的在舞台摆几个旧轮胎,有的在舞台砌水池子,搞得舞台不像舞台,废品收购站不像废品站,完全就是现实主义功力不够而哗众取宠!”陈建斌一口气把这一大段独白喷薄而出时,台下掌声雷动,笑声震屋瓦。


人,要有自嘲精神。孟京辉做的多漂亮,陈凯歌不让人家嘲笑他又是多么可笑。
他们还复排了《茶馆》里的一个情节,算是对传统话剧的挑战,几个年轻演员,演的有模有样,这段也堪称神来之笔。
虽然删掉了一些敏感剧情对白,但孟并没有把这个戏做成一个搞笑小品,保留了警察的自我剖白,关于贫富,强权和弱势的辩论--这些非常契合当时中国的国情。
十几年过去了,至今想起我仍很怀念这部剧,仍想要翻出vcd来重温一下,那时陈建斌还没这么胖,是个身无分文心有天下的理想主义文艺青年,漂在北京,孟京辉也还是个风风火火,热情洋溢的愤怒的先锋戏剧导演。那几年,《无》,《恋爱的犀牛》上演了。


十几年后,作为恋爱必做的事之一,我和叶卡一起在上海看了重新编排的《恋爱的犀牛》,非常失望(链接);后来我看到《无》也复排了,但已经彻底沦为一个轻松的小品,充满了网络流行语---虽然这些年过去,中国越来越像《无》的剧情。


台湾导演很聪明,因为这种事在台湾也是没有土壤的,台湾不会有“意外死亡”这种事,但是台湾的政客是天下最会演戏,脸皮最厚的政客,台湾人是最关心政治的黄种人,所以,导演兼走偏锋,把媒体-->政治-->自由和正义作为表现的主题,把这个戏搞的非常深沉,但绝不沉闷。大段大段的台词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至今记得戏中的疯子长篇独白对媒体监督、人民舆论压力、政治作秀的剖析,让我醍醐灌顶。台湾版老老实实扎扎实实的把达.里奥福的原本表演出来了,虽然改变了侧重点,但仍然是很不错的兼顾深度和欣赏性的好话剧。


我充满期待的去看了港版,地点是演艺学院,上演时间发生在六四集会后,七一游行前,铺天盖地的海报,打正了政治剧的旗号,结果却看到一场融合了近几个月政治新闻词汇的脱口秀表演,基本上毫无主题可言,编剧恨不能把最近立法会上的丑闻,特首选举中的小插曲产生的热词,全部塞进去。连上演前两天发生的立法会“返来就郁”(回来就动手)都塞到结尾处。(这个估计是开始前才加的吧,应该不是排练版本),整体表现上未及达里奥福剧本的十分之一。但大部分人看话剧就是看热闹(尤其是HK人),大家在粗口横飞中,爽上了天,非常happy。


HK稍微正式一点的场合,是不能讲粗口的,所以当台上演员平均两句话三个粗口爆出来时,台下的人像性压抑太久的人突然间可以看毛片一样兴奋的要命,这也成了这部戏最大的亮点,就这样,去掉了大量情节,加上很多HK政治花边新闻的戏,也演了两个小时,综合来看就是热情有余,实力不足。


进场时,工作人员说,全长两小时,没安排时间去厕所。果然,整个过程,没人走来走去,没人接电话打电话,没人拍照(禁止拍照的),表演结束后,大家依序退场,演员们从后台出来,握手,交谈,感谢大家来看,并希望多多在facebook推广,然后目送大家离开剧场,离开演艺学院。


因为一路赶来,没吃晚饭,我坐在一楼吃一碗进门时被工作人员友好的没收退场时还给我的公仔面,是咖喱味儿的出前一丁,一面吃一面想,咖喱是印度的,出前一丁是日本的,却是7-11里HK人最爱吃的美食,都说中国文化是个大熔炉,我看HK文化才是,无论南来北往,西风东渐,到了HK,全都变成一盘速食美味的公仔面,看看港版《本能》,港版《变相怪杰》,港版《007》,还有这个港版的《无》,都是一个套路,后现代主义,解构,然后浅薄化,大众化。本来《无》已经够现代主义的了,到HK,还能被再次解构。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不属于HK,不符合这个城市的风貌和文化,如果真是想引进国外好的戏剧,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契合HK这座城市的话剧,梦露的某任老公,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的《推销员之死》。

2012年7月17日 星期二

写小说是闷骚人的事业

因为至今还约略记得《除非灵魂拍手做歌》中的情绪,我又买了苗老师的新小说《黑夜飞行》,从翻开第一页到今天,四天时间,爱不释手的看完了,看完的那一刻,有种阅读优秀作品后的惆怅感:怎么就没了呢?为何不能多写点儿?

与《除非》相比,这部小说集的质素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回想《除非》,又会觉得,其实在第一部里,端倪已露,这就是好的小说家写的好的小说,从第一篇开始,一以贯之。封底有句挺矫情的话(算推荐语吧)但后半句多少总结了这部小说集:写了城市人的梦幻。


苗老师的这本小说有几个所有优秀小说都有的特征:从容,简洁,举重若轻。甚至故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冲突,全是平凡的生活,也没有像《除非》一样有着太多深沉的抒情,华丽的句式,让人一读就反复吟咏,拿去做QQ签名儿的名句,用的全是小学三年级毕业就能读懂的文字(英语作家不会超过3000常用词)。


当你读伊恩.麦克尤恩,读雷蒙德.卡佛,都会有这种感觉。
这种小说穿透复杂纷繁,眼花缭乱的生活,硬硬的干净利索的写出来。作者看到了人生的本质,因此也具有世界性,人生的本质这种东西,一旦你发现了一个,你就能发现更多,这是可以流传下去成为经典,不会因为翻译而变味儿的小说的共同特征。


整本书包括五篇中篇小说,讲述的基本上都是都市人的生活,都是白日梦,但每一篇又各有侧重,每一篇读后,感觉都差不多,平淡,惆怅,一点淡淡的忧伤。阅读过程中每一篇又都有那么一两段,平静的文字叙述下面,隐藏了激越的情感,让人觉得无奈,伤感,几欲落泪。


《警察与外星人》里,小伙子对老头说,你天天研究外星人,我都没说你疯,我不过是想打劫银行,你却说我疯了,这篇小说最有鲜明的社会主义国家烙印。
人人都想超越平淡的生活,无论你年轻还是年老,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幸福大酒店》里的刘大鹏,亦是如此,在他看似完美,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生活下面是巨大的无法摆脱的无聊无奈与不满意,与之相比,《除非》中同样素材的《一块儿肉的觉悟》就写的差了少少。


《星期天早上的远足》也是一篇讲梦想的美好与生活之无奈的故事,而且,这一篇,在这五篇当中,罕有的来了一段极其克制的抒情,在结尾处,”我“怀着爱与羞怯,将季阳的故事写了下来。


《黑夜飞行》是最长的一篇,故事也更离奇一些,但内核还是现代人的爱与怕。《你知道的太多了》之前在苗师傅blog上看过了,算是这些篇章里最轻松的一篇(也是个人体验作为故事主题的唯一一篇,“我”是个记者),这个故事再读还是觉得轻松,好玩,Coco李这样的女孩儿,我在上海见过不少,觉得苗老师写的栩栩如生。


这些小说和其他小说一样,写了不少人物,不少事件(北京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最后组成了一幅真实又荒诞的生活图景,这种想象力和那些天马行空的大起大落不同,和那些政治寓言不同,看上去更像是真实而非虚构。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苗炜老师在blog上淡淡的说,写了篇小说(发表在收获还是人民文学,不记得了),过了一段时间,《除非》就出版了。我印象中,这些小说如作者一样低调平静,从容不迫,作者没有满世界的通知:我,要写小说啦!我要写出最牛B的小说啦!小说集本身也没有这样去宣称自己的不朽,但这真的是可以不朽的小说。
我读过几篇卡佛的小说,还有伊凡.克里马的几篇(是不是这个名字?),伊恩.麦克尤恩的《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后者读的津津有味,但卡佛和克里马,是我无福消受的,我想不是因为我的欣赏水平,也不是因为我的人生经验还不够丰富,而是文化差异造成的。在苗老师的这部小说集中,我获得了这种享受。


我想不同年纪的人读到这部小说集,会有不同的感触,我现在三十多岁,工作了快十年了,这些小说简单清澈的流过我每一个细胞,让我看到平凡生活之下的有趣幻想,生活中如此多的无奈和伤感,刹那的温暖,悲欣交集。


苗老师差不多四十才开始写第一篇小说,正所谓繁华落尽,一出手就没有年轻作家那种哗众取宠。从《除非》开始就沉稳从容,出手不凡,记得韩寒办《独唱团》时,满城都在炒作每个字一块钱,尊重作家,好的作者应该给独唱团写稿云云,唯有苗炜说了句“那得爷乐意。”


现在再看众多的文字工作者中,苗老师还真是当得起这句话,冯唐说韩寒的小说未入门,并不为过,韩寒的小说,轻松愉快,不过是些段子的集合体,到后期才有了一点不同,就连冯金线本人,小说也一直处于没断奶的阶段,写来写去都脱离不了个人体验,太多的时间在追求表面的语感--坦白说,这种语感像是用声音压倒一切的音乐,而不是真正令人回味悠长的乐章。


所以,归根结底,写小说是闷骚人的事业,就算有充沛的才气,也是开始的越晚写的越好。期待苗老师下一本小说集。
两点吐槽:《黑夜飞行》的男猪脚叫陈皮,女主角叫余毛毛,这个有点儿干扰,我看的时候一直想着陈皮皮。哈哈~~~
整个书的设计,保持了粗粝的感觉,但有点儿太像盗版书了。

2012年7月15日 星期日

解剖一只左仔--谈谈中国的王佩们

2010年,在杭州和小钟老师吃了顿饭,看到王佩老师的照片,于是聊了聊左派。

在我看来左派有两种,正如萧伯纳老师在剧本中所写--一种是恶棍,一种是傻瓜。

这些年来,恶棍类左派,我们见的太多了,简言之,所有打着“为人民服务”口号,其实是为了大把的票子,体面的位子,数不清的小妹子的我党公务员,就是恶棍左派,不要忘了我们的国体“共产党的领导”,国际共产主义成立时候就是以左派自居的,也不要觉得奇怪,这是从延安开始,甚至从共产主义诞生,就一脉相承的一种左派,那时候他们宣讲平等,讲均贫富,批判特权,批判虚伪,其实自己最虚伪,最会使用特权。

大家对傻瓜类左派所知甚少,其实这一类也有不少名人,比如著名的腰封小王子梁文道即是其中之一,如果有人看过《读库》,某一期有一篇文章就叫《左派》写的是《No Logo》的作者,纳奥米.克莱恩。我见过梁文道不止在一个场合感叹过,纳奥米.克莱恩和我差不多同岁,却已经写出了《No Logo》这样的巨作,而我....(梁兄只写了一堆免费书评)。

这一派左派天真,热情,追求人间处处幸福共享,雨露均撒,批判万恶的资本主义制度,批判所有的,在他们看来的“恃强凌弱”,这种左派相信人性的美好,并拒绝相信人性的自私与罪恶。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梁文道对黎智英的访谈,非常经典的左派对话自由派,大致上,我看到了左派在自由派面前相形见绌,丢盔弃甲。因为本来左派信奉的就是一种站不住脚的理论。

奉切.格瓦拉为偶像的王佩,黄纪苏,张广天,亦差可属于此类,只不过中国太封闭,太土鳖,梁文道兄在做着反对“全球一体化”的左派事业,而中国的这一派左仔,没有这样的全球眼光,还在一心一意的怀念格瓦拉甚至令人发指的怀念老毛---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起因。我毕生的事业之一就是用令人信服的方式,将毛“批倒批臭”。(比如这里这里)所以看到这样的毛粉复燃,忍了不是一两天了。

左翼思想就像天花,每个人都要出一出的,人年轻的时候一派天真,热情无限,头脑简单的觉得世界好不公平,有人吃香的喝辣的,有人却要冻死饿死在街头,因此产生平权均富的想法,就开始出“左翼”这个天花,有人一直出到老,比如西方那几个像乔姆斯基这样的真左派。他们真的相信有人间天国,共产主义一定会实现,人会为了需要而不是报酬而工作,资产共享。大部分人成年之后就变得理智,所经事渐多,转趋理性。比如贝托鲁奇(戏梦巴黎《the Dreamers》),自有共产主义就有句名言,二十多岁时不相信共产主义,没有人性,三十几岁还相信共产主义,没有大脑。

我自己也出过这个天花,大2时,张广天带领切格瓦拉剧组来学校免费演出,免费的票发了三天,宿舍的人都无动于衷,不知道切格瓦拉为何物(那时也还没有Google),我受不了人家的热情跑去看了一场,看罢那种心情,只能用“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我操”来形容,如受电击,热泪盈眶,我脚下踩着棉花,飘飘然走出1911年兴建的大礼堂,头脑热的可以煎鸡蛋,我想对着广场和夜空欢呼:
是谁点燃天边的朝霞
千年的黑暗今天要融化
…...

要说中国的这一流左派,黄纪苏绝对是个大神,切.格瓦拉也由他和张广天联合编剧(我相信张只创作了音乐部分,大部分台词都是黄写的),许多年后,我已经出完左派天花,变成一个理性自由主义者,《色戒》上映时,黄写了一篇檄文式的《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李安还跪着》,我一看之下,觉得全篇皆谬误,浑身不舒服,但楞是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反驳,至今郁郁于心,耿耿于怀,但我知道,这不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

张广天也是个神奇人物--他是美国左派的传人,凯鲁亚克《在路上》一派,他们流浪,他们歌唱,他们热爱自由平等。但在中国,很不幸,这只天花病毒发生了变异,和毛结合在一起,这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当年法国青年学生也将毛的语录传来传去,奉为神人。问题是,人家在法国,在美国,不曾飘洋过海来看过,你身在期间还这么糊涂。

王佩就是这样一个糊涂人,在中国,几乎人人都要中“左派胎毒”,只是有人长大后,知识渐多,经历渐多,学会独立思考,就能祛除这种毒素,变成一个和别的世界的人一样的正常人,但也有人因为种种文治武功,停止了持续学习,亦没学会独立思考,只懂得趋利避害,而在中国趋利避害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佩给人最多的感觉是:天真。因为有信仰(耶稣)他并不坏,或者说不是存心要这么干,他只是太糊涂了。

别的事情容日后慢慢讲,我先来举一个例子说明左派的荒唐可笑,王佩曾说任何剥夺人生命的行为都是可恶的,包括因为愤愤不平,母亲带着儿子去引爆炸弹自杀的事件,后来他看到有个人虐待自己养的狗,又心痛发狠的说:这样的人自己已经这么低贱了还要去欺负比自己更低贱的狗,我恨不能杀了这样可恶的人。

这就是很典型的左派的逻辑,一方面觉得人人平等,但在自己内心又生出了贵贱。在他们心中有个很鲜明的对与错,并且,要抹去所有他们认为的错。如果王佩做了中国的首领,他就是另一个毛,首先所有虐待狗狗的人,会被他一声令下,人头落地。他的偶像毛已经这么做了。

王佩还说过他理想的中国应该“对外强大,对内民主,人民安居乐业,敌人闻风丧胆”,这也是典型的左派式虚伪,一方面他们认为天下应该人人得享欢乐,一方面他们又总少不了敌人,没有敌人也要弄出来一个”假想敌“,要“自己人安居乐业”,和自己理念不同的,就是敌人,要打或者吓,总之让他们闻风丧胆。

这种逻辑不清,前后矛盾的想法,在左派的脑袋里比比皆是,出口成章,并且摒弃了以理服人的可能,他们从不与人争论,他们只有一种方法令人信服那就是铁与血---他们的偶像毛已经做了----我敢说,这是唯一的一种方法,所以每个左派得势掌权,都将是全人类的灾难。还好如今天下左派式微到了极点,只能去搞搞反对全球一体化,富士康血汗工厂等等,逻辑不清,造成的危害已经降到最低。

王佩对毛的推崇,并非完全无知的结果,除了胎毒所致,便是对事实视而不见,左派就是有这种本领。可以对自己不想见到的事实视而不见,或者认为“那只是太阳黑子,一小部分不好的地方”。

电影《巴别塔》是个值得研究的电影,在这部电影非常丰富,种族冲突,”西方霸权主义“,人和人之间因为误解而产生的小事化大的种种“蝴蝶效应”。整部片子里没一个坏人,借助那个墨西哥保姆的话说:我不坏,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一时愚蠢。

是啊,一时愚蠢,如今世界,哪里还有大奸大恶之徒呢?愚蠢就是最大的罪。

我有个小时候的玩伴,我们都是五六岁时,他来找我玩,告诉我天下最好的人是毛主席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我去过他家,他家里正门挂着毛的画像,上着香,他爸爸吃饭前还要先深情的看着那画像说感谢毛主席。这是因为他们家三代贫农,猫主席帮他们翻了身。

而我则受了完全不同的教育,我爸从没让我感谢过猫主席,只是偶尔走在田间,爸爸会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漫不经心的对我说,以前这些地,都是我们家的。

是的,我爷爷是地主,靠自己的努力赚下了田产家业,我党一句话就给分了,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还有我爸的命,我爸因此逃亡二十年,如今七十好几,还热情似火的跑去参加HK七1大游行。然而看完这篇文章诸位应该明白,这不是我反对毛的唯一原因。

如今我们都长大了,我的小学同学不再感谢毛主席,只认印着毛头像的人民币,南下北上,一心投入轰轰烈烈的打工之中。

我有个小侄女,我天天带着她玩,5岁时她上了幼儿园,回来我让她给我唱老师教的儿歌,她唱了一首英文歌,发音非常标准,我很高兴,接着她唱起了“”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这也是我小时候唱过的歌,我严肃的打断她说,这样的烂歌,以后别再唱了,然后我教她《捉泥鳅》,甚至教她陈绮贞唱的《西风的话》,这才是儿童应该唱的歌。

写这篇文章,还因为王佩也做了父亲,我爸常教训我:国家(其实是政权)决定人民的命运,父母决定儿女的命运。想到有一天王佩的儿子会像我那个儿时玩伴一样感谢毛主席(估计还得一起感谢基督耶稣)这俩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就有点悲从中来。

2012年7月10日 星期二

人人生而不平等

hospital

(上周带女儿去复诊,附近公立医院的儿科专科诊室,布置的像幼儿园,儿童玩具图书一应俱全)


上周播出的港台制作《铿锵集》,讲双非婴儿的。港台的节目一向制作精良,一丝不苟,冷静客观,公布了一批数字,的确挺震撼的,比如先天性疾病的”双非“(父母均非HK人)儿童,单是地中海贫血的13个,每个月要花1千三百万医疗费,这些费用全部出自公费医疗,所以HK人走到街上反对双非,一部分人觉得我们交的税,为何要这样花掉?每个月1300万不是个小数目,这还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花在双非儿童身上的钱。


还有些小孩儿先天有缺陷的,父母就直接留下一走了之,医院再打电话,推说办不了签证,就不再要自己的病童,一个患先天心脏病的小孩儿在医院长到五岁,全是护士们在照顾饮食起居,后来还是死掉了。接受采访的护士长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生前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看到这里,非常触动,护士长说,他去了天国。护士长说了不少个案,内地父母遗弃了有一点缺陷或者先天患病的婴儿在HK。她们都要照顾,而且这些小孩儿长期占据床位,造成床位紧张。


看这期节目,真的觉得HK的医生护士当得起一个”白衣天使“称号,因为叶卡同学精心照顾,我们的女儿很少生病,但去过几次医院,真心觉得医生护士是从病人出发,用心服务的,也当得起一句”医者父母心“。


节目采访了一个本港妈妈,她激烈的反对双非父母来港产子,其实她本人完全没受任何影响,但每每有机会就出去游行反对双非,谈到这个问题就情绪激动,一度哽咽,记者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是在为我的儿女争取,为我们的下一代争取,她们现在这么小,不懂得争取,我不帮她们争取谁帮?


节目中还举了一个例子,离深圳比较近的地区母婴健康院,一个HK妈妈预约了打疫苗,但当天她儿子发烧了,于是改期,改到了2个月以后,她感到不满,自己带儿子去私家医院花700块打了疫苗。看了这个例子,叶卡同学表示不理解,医院既然安排2个月后打,说明这个疫苗两个月后打是可以的,如果有风险或者已经过了日期,肯定不会这么安排。


其实双非问题到底有没有传媒说的那么严重?本港父母个个忧心忡忡,或者激愤异常,就我的观察,这是典型的媒介影响力超越事实,大部分人,可能仅从媒体上看到一些个例,或者从亲戚朋友口中听到一些个例,加上媒体议程设置的推波助澜,产生了一个刻板印象:如今内地双非父母来港产子导致HK产房严重不足,医疗资源严重不足。导致本港妈妈没有床位生娃。床位已经预约到明年底云云。


事实是不是这样呢?别人我不知道,就我的真实经历,我和叶卡同学去年5月末来到HK定居时,女儿已经三个多月,之前从没在HK做过检查,更没有预约过床位,安顿好后,我们就直接去附近的医院预约床位了,当天就约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们都已经拿到HK ID,公立医院是按照本港居民对待的)生的时候也发现产房并不紧张,都没住满,更没有人睡走廊(虽然就算睡走廊,条件也蛮好的),客观一点,我只能认为:1.我们的月份,没那么多小孩儿出世;2.我们在的医院距离内地比较远,没那么多人冲急症室分娩。


以HK政府的施政特点,不可能让HK人没地方生孩子看病,无论如何都会安排也都可以安排到的,硬件如此,软件方面,照顾的护士可能会比较繁忙,应答不及时,不比美国澳洲这样人少资源多的地方,一群医生护士伺候一个产妇。


HK的医疗同其它行业一样,非常严谨认真敬业,目标肯定是0事故,但也出过不少事故(不过造成严重到死亡或者终生残疾的非常少),每次事故都要通报,各个环节上都可以看到严谨认真,比如去拿药,反复核对几次,还要你亲口说一下病人名字,再次核对。我想日复一日,将同样的事,成千上万次的做到一丝不苟,就叫专业,也是很困难的。在HK,无论是开药的药剂师,还是超市里的收银员,都可以重复百万次的按照一个流程把事情做到完美。这是因为:1.每个人都是敬业的;2.流程已经经过无数次改良演化,高效简洁,绝无冗余。


国内的情形,可能大城市好一些,在一些小地方,简直会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就在一年前,在我们县的第二大医院,我亲眼所见一个医生,短裤拖鞋,敞开着白大挂,坐在一个简易桌子后面应诊,他和旁边的医生聊着天写着处方单,嘴上叼着烟,烟灰掉了一桌子,对面是长长的看诊队伍.......
当然,如果有钱,或者有人,有关系,就可以享受到至高无上的医疗服务,像我这样的社交恐惧症患者,患病只好碰运气,碰到霉运,只好等死。自己死无所谓,烂命一条,生在这么一个世道,活着也没多大意义,但连累家人,就太不应该。


上月看BBC的一个讲生命从一只小蝌蚪开始的历程,讲到最后,就是分娩了,卢旺达一个妇女,要自己步行2公里到一个简陋的医院,躺在一个硬板床上分娩,澳洲一個三胞胎媽媽,可以看到4D的B超,分娩時,一群醫生在手術室,隨時候命;卢旺达妇女分娩死亡率高达20%,現在你跟我說人人生而平等,叫我情何以堪~~~

<梦的背后>是心酸

  看了马英力制作的纪录片《梦的背后》,讲了拍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的全过程。非常精彩,看的很过瘾。 和我的理解差不多,娄烨的电影,氛围是第一的,但他营造氛围是扎扎实实的从声光电服装等着手,务求源于真实高于真实,简单讲就是打灯要打出没打灯的效果(片中娄烨和摄像的对话:你看,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