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7日 星期四

香港是怎样的自由市场

最近负责所谓奶粉压力测试项目的发言人在TVB『讲清讲楚』节目上又老调重弹的说:香港是个自由市场,政府干预的越少越好,奶粉商可以保证供货,但不排除价格会浮动- -因为是市场供求决定的嘛!

看到此处,内心千万草泥马奔过---这不正合了奶粉商的心意吗?自由买卖,并且加价!

之前有所谓『奶粉荒』时,就有阴谋论认为是奶粉商故意囤积居奇,想提高零售价。结果玩的太过,玩出来个限奶令,打回原形。一番曲折之后,还是达成目标:你看,奶粉供不应求,香港是自由市场,所以,价格必须上调以反映供求。所以,取消限奶令,并且提高零售价格--因为有需求嘛。

这个理论,看来合理,但总觉得不甚合情,令人思考,香港究竟是怎样的自由经济?
所谓自由经济,以兄弟粗浅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知识,就是由看不见的手操控,货品价格由市场供求决定,但这个定义中,市场究竟有没有范围要求?香港这个自由经济体是对自己九龙新界香港岛而言,还是面向全球,尤其是面向整个大中华?

香港是旅游城市,而且是以购物旅游为主的城市,还是免税港,但又是无法独立于中国之外的特别行政区--这几个因素令香港的自由经济与普通的自由市场不同,有好多需要思考的地方。

这个自由市场上的商品大致上有两种:一种是本区市民的必须品(奶粉,住房,学校的学位等),一种是纯粹以消费为目的的用品(珠宝钟表名牌包包之类奢侈品)。目前香港人对前一种商品的价格非常紧张,非常的不想加入香港地区之外的“自由市场”,而后一种就特别希望自由市场,卖的越贵越好,买的人越多越好。这种又想卖贵点儿赚钱又怕自己买着贵的情形有没有可能在自由市场下发生?

前段时间香港电台做过一期节目,关于水货客的。说到因为水货客猖獗,上水的一条街上开十几家药房,菜贩,杂货铺文具店等因租金飞涨而被赶绝。本地居民不得不走几条街去买菜和日用品。于是苦不堪言,大感水货客可恶。

可是,当时 我就想,那些店面也是上水居民的呀,那些把店铺租给药房租金翻了三四翻的业主,是不是日日开心到笑呢?他们也是上水人。他们从这个『自由市场』里赚到大钱。

同理,今天北区家长苦于日夜排队为仔女争一个幼稚园学额怨声载道时,私家医院过去这些年从双非家长处也赚了不少。
广东道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名店街,茶铺酒馆赶绝?难道是PRADATiffany逼着要强租铺面吗?不是,一切都是自由交易,他们给的租金高过茶餐厅杂货铺,如此而已。

欢迎旅客来香港消费奢侈品,越多越好,因为香港人不是日日都要买包包和名表的,正如荷兰人也不用担心全球的人都去合法吸大麻而把大麻价格抢贵。但是千万别动我的奶粉、学额、粮油米面。两下比较,是不是说明香港人短视,兼有点输打赢要?

我觉得如果是一两个人如此,那是短视,一大群人如此,就要想深一层。不应该把这么多人的短视行为仅仅归咎为个人目光短浅,香港人是自由经济的动物,短视和目光长远完全取决于他们对市场判断过程中积累的经验,政府政策朝令夕改,香港人不得不短视,因为谁也无法从一个不顾市场规律的畸形的政体的决策中看得长远。因为这个无能且非民选的政府,香港人只好盲打误撞的过日子。过多一天算一天,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表面看来的输打赢要背后,也不是不可饶恕的贪得无厌而是对基本生活质量的诉求。现在HK的房子也是自由市场,不知道国内多少贪官污吏,无良老板千万上亿的钱流过来买HK的房产保值。买到和其他旅游消费品一样,本地大部分人再也消费不起。

我觉得,这种纠结都是因为香港有个与经济基础并不匹配的上层建筑。

我们从中学到大学,都不得不读马克思主义,一路读马克思主义长大,自由市场概念来自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原理,我还学到马克思的政治学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力发展导致经济基础变化,上层建筑如果不变,长期阻碍生产力发展,就会爆发革命,产生新的上层建筑去匹配生产力发展。

如果香港真的如回归前谈好的那样,主权换治权,在一个独立民选的政体下运作,一个全部民选的政府和立法会,除了国防外交,其它都独立于中央政府决策之外,会是什么情形?比较一下别国就知道,英国法国也是中国人的消费市场,不见英法一条街变药房。不见英国的教育部大臣出来说排队拿表是好正常的。

以前听过一则新闻是法国一个地区,有中国温州暴发户要收购一条街来起工厂,赶走面包铺咖啡店,给出天价仍是买不到,理由是起工厂不符合该区需求,『城规会』通不过---政府这个时候出手,是不是干预市场呢?并非如此,自由市场最关键是要有个与之匹配的政治体制配合,搜集公众意见,厘定一套大多数人认同的规则,在这套规则下『自由』,比如这件事,长远来看,保留那些铺位,服务本地街坊一样有生意做,虽然不是立刻赚到大钱,但是永续经营细水长流。开了工厂看上去短期内利润高人人有钱分,但长久下去,势必影响本区居民生活,破坏了环境,减少了游客,而且工厂不是可以一直运作的,最终会损害本地经济而且这种损害几乎不可恢复。

一流政府国民感觉不到它存在,末流政府则无处不在。

因为政府最终掌握着最多的市场信息,聪明的政府会用很多手段不易察觉的干预市场,宏观上调控一个地区经济,令其在自由市场的道路上良性发展,而愚蠢的政府则会不当干预市场,干预的乱七八糟之后,又扔在一边,去宣扬小政府理念用自由市场的弊端掩饰自己的愚蠢。

试想如果政府由普选产生,制定政策时会不会如此一意孤行? 『限奶令』、『楼市印花税双辣招』推出之前,民间都有不少可以双赢的建议,根本无需搞出『限奶令』这么笨拙离谱、违背市场规律的烂政策,如果是普选的政府,这些民间智库或者有才能之士,便会加入政府决策,根本不会出台一些显而易见的愚蠢决策。

港英时期没有双普选,但港英时期的上层建筑和当时的经济基础是匹配的---当时的殖民地政府目光长远,施政稳健高效,而人民的生产力发展尚处于求温饱阶段。如今已经大不同了。一句话,香港一日不实现双普选,这种畸形就会继续存在,会有更多离奇古怪的政策出台,阻碍生产力发展,令香港走向未知的将来。

我不知道普选是不是万灵丹,但起码,目前香港的经济基础,对这个上层建筑的诉求,越来越强烈。争到双普选,民选出来的政府和议会,如果仍不能解决问题,香港仍是现在的情形,市民也不会再有抱怨,会为自己的短视接受教训,并用选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像台湾那样。

现在没有合适政治制度的自由经济的香港,是一小部分人的天堂,大部分人的地狱。有了民主制度双普选的自由经济香港,则会促进生产力发展,也会是大部分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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