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童话
毛茸茸 @ 2008-10-28 20:06
不能免俗的看了《海角七号》,如今的我,已经难被这样的电影感动,虽然,有几个镜头,看了还是心里热呼呼的,也仅止于此,没有到眼睛湿漉漉的程度。这个电影好就好在纯粹、认真,说实话,我现在看完一部电影,喜欢与否且不说,一眼就能看到有没有用心,是不是圈钱忽悠人。这个电影不是,它有商业因素,但的确可以看出导演倾注了激情和精力。
原住民的可爱在于还能够较多的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用现在的话说:想问题比较简单。他们的思维尚未经过现代文明的摧残(也可以说是洗礼),忧伤、哀愁、喜悦、思念这些基本感情,爆发出来,是原汁原味儿的,没有目的性,出自本能。曾几何时,面对离别(甚至永别),我也会忧伤、哀叹、不知所措,面对一份儿不会有结果的爱情,我也会无奈、悲伤、不知所措;面对新鲜的世界,我也会兴奋、好奇,激动不已;面对突如其来的异性的拥抱,我也会紧张、甜蜜、小鹿乱撞;可现在都没有了,你可以说这是成长----在所谓『文明』的『发达』的『先进』的世界里成长。这样的花花世界,赋予我们许多更为复杂深沉的情绪,令一件简单的事儿变得意义深远;同时,它也夺走我们的部分天性----而这些天性却正是人性的核心,我们生而有赤子之心,电影里呈现的性格多彩的原住民的生活,正是那个曾经的自我,这电影能引起共鸣,不足为奇。很悲哀的是,许多天性是我们心甘情愿放弃的,我们认为它们的存在会令我们看上去幼稚、落后、肤浅,从而会被社会淘汰(假如离开乡土),我们改造、放弃它们,就像丢掉灿烂的往日,充满欲望向前看。
只要离开乡土,离开充满原始自然气息的家乡,面对外面的世界,这是每个人都难逃的宿命,离开家园就意味着失去家园。
导演并没刻意的表现城市文明和乡土文明的冲突--很显然,那样就会落入俗套,看了令人反胃,导演只是借着阿嘉的后爹主席的话,表达了一丝丝老一代的原住民对年轻人向往外部世界的困惑和惆怅:
『我最大的想法就是把年轻人都叫回来,把恒春推倒重建!』
『大海多美啊!为什么就留不住那些兔崽子』
其实,这有什么好困惑的呢?年轻人发现桃花源外另有世界而出去闯荡也是天性使然啊。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导演的确安排了两个挑战外部世界失败的范例:阿嘉和林晓培演的那个宾馆服务员,这俩个与众不同的怪卡,显然是曾经出去闯荡过的,却以失败告终,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回到乡土。相反,一直留在原地热爱故土不能离的人,无论理想实现与否,都快乐的一塌糊涂(比如青蛙、马拉桑、前台MM、大大)。
令我感触最深的,是这些同我们年纪相仿,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的原住民的行为方式。那些小小细节,是导演用心之处,也是整部电影的亮点。
前台MM接到电话迫不及待的去找马拉桑告诉他好消息---现在还有这样的姑娘么?
马拉桑兴奋的拥抱她,她震惊又羞涩的反应---现在还有这样的姑娘么?
『青蛙说:你看青蛙交配时,一只母青蛙,可以有很多只公青蛙,也不见他们打架。』这就是酒醉之后,青蛙对自己无奈的爱情的解释。
『年轻人,谈吉他是很快乐的事哦』,这是一天前还和阿嘉扭打在一起的交警对阿嘉扔吉他一事的表态。
『我不管,反正我要上台,我是国宝呀』,这是弹三弦的老头天真又认真的要求。
这几个个性鲜明的原住民们,每一个都好像从沈从文的小说里走出来一样栩栩如生,考上大学后我从农村进入城市,积极热情的适应城市的习惯、空气、节奏,这时我读到了沈从文的《边城》,那时,我不懂。许多年后,当我渐渐远离家乡,在异地喧嚣的城市里又一次读《边城》和《受戒》,对那个世外桃源一般的乡土,我感到深深的眷恋和向往,而我也知道,从此,无论在何地,我都将永远怀着惆怅的乡愁 ,从此只有精神意义上的故乡,只能在电影中心里热乎乎的怀念淳朴美好的乡土。
整部电影中,我最不理解的是友子对阿嘉的爱以及那场非常突然的『一夜情』,电影里穿插的几十年前日本军官对某一个本地女孩的情书也是多余的,并不能增加电影的厚重和历史感,这些情节只是简单的线索作用,是导演技术不够熟练时,最稳妥的贯穿故事的方式,完全删掉也不会对电影产生任何影响,阿嘉还是可以送信,而美女还是可以叫友子。
这是一出现代世界的乡土童话,因为乡土和文明是人生的一种取舍,鱼和熊掌只能得其一,拥抱文明就意味着背叛乡土,说它是童话,不信你可以坏坏的想一下,演唱会结束后的故事会怎样呢?就像你曾经坏坏的想:王子和公主终于洞房了,然后呢?
还是不要去想,让幸福终结于落日下一对儿幸福的男女,忘记真实世界吧,单纯的享受一出电影吧!
PS:不能说台湾没电影,除了杨德昌侯孝贤(蔡明亮)这样的猛人,戴立忍拍的三级片《台北朝九晚五》不错,苏兆彬陈国富拍的鬼片《双瞳》《诡丝》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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