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曾做过屠城梦?
毛茸茸 @ 2008-07-06 15:47
杨佳杀警察,是因为屡次受辱,积愤爆发,是什么力量驱使一个和我同岁的人,从北京赶到上海,镇定自若的从一楼杀到二十一楼,绕过女警,只杀男的,逢人就杀?
我能体会那种愤怒,但无法体会他的绝望,据报道,杨佳曾两次被闸北分局羁押,『审讯』过程中,『被殴伤生殖器』,多年索赔未果,终于有此疯狂举动。
不知道闸北公安分局是个什么所在,但大多派出所都有私设公堂,私自用刑的习惯,2007年才沉冤得雪的河南周口七一路派出所集体杀人事件(参考《文涛拍案》),就是很好的佐证,这样类似的事件,究竟有多少?天知道。
二十八岁,如果不是对生活完全绝望,他不会做出此等飞蛾扑火的行为,他很傻,因为这样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未见过一个称职的警察,如果有人见过,请一定在本帖后面留言,带我去观摩一下,因为我觉得『称职的警察』比现存的大熊猫数量还要少,属于濒危物种。
我们都以为,只要不作奸犯科,就不会和警局打交道,大部分时间里,对于一个温顺的良民来说,警察局是可有可无的,其实不然,结婚和同居的差别在于,结婚要『惊动政府』,我知道许多实例,街道派出所如何把办理结婚证这样的喜事搞得新人一肚子火气。
列位如果不信,可以随便在网上搜索一下『办理××证明』或者『办理×××』,比如今年广交会需要办理『无犯罪记录证明』,我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一个在深圳工作的『外地人』如何无奈的失去了参加广交会的机会:他到深圳派出所,得到的回应是,如今已经联网,回去户口所在地办理即可,他千里迢迢回到家乡得到的回应是,你多年在深圳,应该由深圳先开证明给你,我们才能开证明。如此往返几次,花费几千,这道比『罗素悖论』还牛B的人间难题,搞得他无语问苍天,失去了耐心,最终放弃了参加广交会的机会。
至于说到维持治安,缉拿罪犯,那句『警察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也绝非戏言,贵州事件后,报道说:当地民愤炽烈的原因之一是破案率不到50%。
在珠三角抢劫风行的那几年里,我每天至少听说一起抢劫,一个月内亲眼见过两起当街抢劫,却从未听到破案的消息,以我神勇公安的一贯办事风格,破案之后一定敲锣打鼓,当街示众,应该不会如此低调到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很可能是从未破过案,我有个同事中午十二点在公车站被抢,很傻很天真的去报警,他入了警局,先被安排在接待处等了一个多小时,据他描绘的情形,派出所里有的人在打『星际争霸』,有的人坐在桌上吹水,有的在吃外卖,总之没有一个干活的。
等了一个小时,过来一个人带他过去录口供,录口供过程中,多次羞辱他自己不小心看管自己财物,大中午的偏要到偏僻的公车站,录完口供就让他走了。一直到现在,三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估计抢他手机那位强盗大哥,如果是自用,手机都已经用坏扔掉了。
七八年前,我和一个大学同学在校门口被卖盒饭的骗,收了100块却不找钱,同学上去理论被打,眼镜打飞,划破眼角,我还来不及上去帮忙就被叉起来扔到街上,我和他一起好傻好天真的去报警,结果是这样的:
接受调解,就不用立案,如果立案就要先交90块立案费,然后官司慢慢打。
于是,我们接受了调解,调解的结果是卖盒饭的的确收了十块钱,退给他。
其实,这个结果,在卖盒饭的走进派出所时我们已经预见了,他们熟的不得了,亲切的打招呼,一副『吃定这俩傻B』的样子。
有了这样的经验,有事发生自燃不敢劳烦警察大人,小事则忍,大事则一忍再忍,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在我不知道『苟活』如何写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苟活就是像狗一样活着。
在我不多的几次劳烦民警同志的经历中,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过程我就不详述了,相信每个人都曾有过自己的体验,如果一件合理合法的事儿(比如迁户口、结婚、办身份证等),能顺利办完,简直比中乐透都开心,当然,顺利办完事儿的几率也和中乐透差不多。
我对警局的印象恶劣到认为那里是『人渣集中地和训练场』,也不是瞎说,在农村,只有那种烂通街的人才会去做治安员,因为人人都怕他,不敢和他作对,而我也亲眼目睹一个好友如何在半年的派出所工作中,迅速的『人渣化』,大学毕业考了公务员,分到派出所,半年之后,一个原本『爱正良』的青年变得龌龊不堪,当街索贿,真是令人唏嘘。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警察局,就如我们在政治课本里学到的定义一样: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警局是这个工具的一部分。它是一个暴力机关,和我们是对立的,和犯罪分子对立实属必然,但给普通百姓这样的感觉,就有点过分了,许多以警察为主角的满怀恶意的笑话(比如:赵兄托你帮我办点事)受到大家的欢迎,或许是人们另一个无伤大雅的宣泄不满方式吧。
遇不到一个『称职的警察』绝不是我运衰,当警察的会『人渣化』也不是人品问题,这一切都是制度问题,我没见过派出所有什么制度,人嘴就是制度,今天的人说这样办,就得这样办,明天就会变,他们的龟腚就老是变,但要是送礼或者托熟人,拜对了神,一切就顺畅无比,什么规定全都开路。
这种畸形的制度下,人即权利,个人掌握了极大的权利又没有一个制度约束,或即便有也穿一条裤子,形同虚设,掌权的人自然为所欲为,自然,在这样的制度下,一个正值诚信热爱公义的人是无法生存的,想要生存就得服从规则。
生活中这样的经历令我一直耿耿于怀,在商店买到假货我会很生气,但只能怪自己眼瞎,这样的欺骗起码有技术含量,包含了骗子的有效劳动时间,甚至被打劫,我都会很快忘记不快,唯有在国家机关受到的折辱,令我永远难忘,想起来就怒火中烧,因为那是『用人民赋予的权力来刁难人民』,如何宽宏大量都无法咽下这口气。
尤其,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另外一种警察,他们真的会扶老太太过马路,会帮你捡出来掉在水沟里的一块钱硬币。他们真的是在其位而谋其政,不厌其烦,热情满怀的服务市民,他们也同我们的警察一样是靠纳税人养着。
我和杨佳同岁,不同的是,我仍然热爱生活,对未来抱有希望,愿意暂时『苟活』于人世,也深知,杀警察,烧警局根本无济于事,只要制度仍在,一切就永不会改变。畸形的制度以其强大的力量同化每个爱正良的人,把他们纳入一个合适的位置维持着制度正常的运作。
常听到有人讴歌我们的时代,生活多么幸福,甚至有时,自己也扪心自问,现在我们进步了很多,值得歌颂啊,每当这些时候,我就会想起这些不快的经历---自己亲历或者听到看到的经历,它们如此深的刻在我的内心,想起来就隐隐作痛。
所谓的大国崛起,也不过是暂时的经济层面的崛起而已,中国没有可以输出的价值观,只有一个病入膏肓畸形落后的体制,深层的危机如暗流汹涌,随时都在寻找着爆发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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